阮青舒神情一滞。
傅瑾修漆黑的眼眸寒光闪现,甩开了她的手腕,“我会让阮家比当年惨上百倍。所以,傅太太,还是小心点。”
他本就不怒自威,更别谈刻意的威胁。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可是拧深的眉眼间透出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阮青舒当然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她不会背叛他,可是他传达的信息是,只要他想,可以轻易毁了她极力想要保护的一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自然也有如此狂妄的资本,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想,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拯救她的天使也会成为毁了她的魔鬼。
这么多年,她应该看得明白,傅瑾修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唇白了一瞬,她虚弱的身子,情不自禁抖了抖,怔愣数秒,她才费力开了口,“傅瑾修,如果你要报复我的话,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当时的决定是我做的,也是我逼你娶我的,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傅瑾修忽地抬手,粗粝的指腹在她干涸的唇上婆娑着,语调不轻不重,“害怕了?”
是害怕的感觉吧!
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她的老公,本该是她最亲密的人,但是每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感到的都是害怕。
或许,眼前的男人,要比她想象得更可怕。
阮青舒扭过头,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可是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他捏住,一阵力道攫住了她。
她被迫对上他的冷冰冰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不见光,不见底。
她咬了咬下唇,“傅瑾修,你到底想怎样?”
傅瑾修绷紧了下颚,“你要是乖一点,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但是你偏要见宋远铭是吧!”
阮青舒胸口微微起伏,“我解释过了,我没想到宋远铭会出现在那里。”
“可是你让他送你去医院了。”
她本来也不想让宋远铭送她去医院,只是这只是她和宋远铭彻底了断的一个协定。
就算她和傅瑾修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她答应了再也不见宋远铭在先。
阮青舒闭了闭眼睛,一股无力感侵袭了她。
她突然懒得再解释什么,阮青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傅瑾修,是,我不该让他送我去医院。但是能不能等明天再说,我真的好累,如果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件事情的话,我怕傅先生会变成丧偶。”ωωω.χΙυΜЬ.Cǒm
傅瑾修送开了她的下巴,讥讽道,“他要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只是把你送到医院门口,让你简单包扎一下,别忘了,一个抛弃过你的人,对你还会有什么真心。”
阮青舒的心像是被千万根尖针穿过,密密麻麻的疼快要让她窒息,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她结痂的伤口掀开来。
他总是知道如何精准的伤害她。
正常的夫妻,应该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
路总是自己选的,落到今天这一步,阮青舒说不上甘之如饴,但也不能怨天尤人。
阮青舒弯了弯唇角,“傅瑾修,既然你都明白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
傅瑾修嗤了一声,道,“你明白就好。你的伤口我让景荣帮你处理好了。”
景荣是傅瑾修的私人医生,也是傅氏医院的院长。
医术了得,年纪轻轻就跻身国际百大外科医生的行列。
她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她刚嫁给傅瑾修的时候,有一本类似绿皮书的册子,记录着傅家的信息,她翻了一遍,对这个医生存了几分的印象。
她这种受伤程度,让景荣处理确实大材小用了。
傅瑾修把景荣叫过来,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愣了一下,道,“谢谢你。”
傅瑾修寒着一张脸,“记住你是傅太太,以后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别随便让什么人送到不入流的医院。”
是啊,就因为她是名义上的傅太太,她和傅瑾修是捆绑在一起的。
这一次,没什么大的意外,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只要她和傅瑾修还保持着婚姻关系,她发生了意外,起码傅瑾修还是有知情权的。
再说,如果事情变得复杂,他也有时间去处理。
他这样的人,习惯了掌控一切。
阮青舒点点头,“我知道了。”
傅瑾修目光慵懒看了她一眼,“还有妈走后发生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阮青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吻他的事情。
她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甚至都没有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提到发烧的情况,估计就是她脑袋烧糊涂了,才会做出那样失了分寸的事情。
她淡淡嗯了一声。
傅瑾修嗓音沉了沉,“我让景荣今晚留下来了。晚上我要睡在主卧。”
“啊?”
阮青舒诧异了一声,她想到傅瑾修搬回来,但是没想到要和他共处一室。
“怎么?你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不是真的夫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青舒只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和异性睡过一间房,而且她一个人住自由散漫惯了,她又接着道,“那我去客卧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景荣睡在客卧。”
“……”
那不就是意味着阮青舒要和他盖一条被子。
要是她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就不会把被褥什么的都放到客卧去了。
傅瑾修的脸色有些难看,“阮青舒,我们是夫妻。”
言下之意,夫妻之间睡一张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这个夫妻,虽然只是协议上的,但这份协议,支持任何傅瑾修的合理权利。
阮青舒扯了扯唇角,“我担心我会打扰到你。”
“总要习惯的。”
“……”
阮青舒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句话的意思,傅瑾修又道,“吊瓶里没水了,我帮你拔掉针头。”
阮青舒抬头一看,吊瓶里的液体快到了底。
她说道,“我来吧!”
傅瑾修忽略了她的话,直接握住她的手,拿过一旁的酒精棉,按住了针头的地方,轻轻用力一扯,就把针头拔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熟练,阮青舒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针头就被拔了出来。
他低着头,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细长浓密的睫毛上。
她有种不恰当的错觉,现在的傅瑾修很温柔,温柔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也有些不切实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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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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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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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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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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