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浓深。
等到车到了目的地,阮青舒打开从赵静那里拿过来的手机,付了款。
上了车,她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将近十点。
她发动了引擎,想要早点回去,眼角一扫,又看到了一则未接来电。
她打开一看,显示是方蕴容的名字。
方蕴容是傅瑾修的母亲,是她的婆婆。
毕竟是傅家的长辈,她没接到电话是大事,而且那通电话是在半个小时打过来的,方蕴容鲜少给她打电话,她怕是什么大事,连忙打开蓝牙,回拨了电话。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她发动过了引擎。
电话响了一通,没人接,阮青舒又拨了一遍,响了四五声,才终于接通。
阮青舒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妈,怎么了?”
对面方蕴容的语气威严,“还没下班?”
赵正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方蕴容,阮青舒只得找了一个理由,“晚上有点事情耽搁了,加了会班。”
方蕴容道,“我在你公寓,快点回来。”
阮青舒心一沉,有种不详的预感,“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了?”
方蕴容对于傅瑾修娶了她,一直意见很大,只是碍于情面,表面倒是也说得过去,但那股不满压抑着,语气自然不太友好。
但毕竟是长辈,阮青舒态度依然恭顺,“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您稍等,我马上就回来了。”
方蕴容不冷不热嗯了一声,“挂了。”
“妈,再见。”
她说完,电话那端传来嘟嘟挂断的声音。
阮青舒提高了车速,开车赶了回去。
一回到公寓,阮青舒就看到方蕴容仪态端庄坐在客厅。
阮青舒不敢怠慢,慌忙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方蕴容凝着一张脸,睨了她身后一眼,微抬下巴,气势颇有些凌人,“就你一个人?”
阮青舒赶着回来,竟忘了傅瑾修。
猛地被质问,阮青舒只得打掩护道,“瑾修要加班,可能今天不回来了。”
“加班?”方蕴容的声音有些冷,“一个个的都要加班,我们傅家是缺那点钱吗?”Χiυmъ.cοΜ
阮青舒低垂下头,就当没听到那番冷嘲热讽,语气如常道,“妈,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蕴容盯了她肚子一瞬,眉间蹙着一股怒其不争,“有动静了吗?”
阮青舒知道方蕴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和傅瑾修都不住在一起,怎么会有动静?
但是在方蕴容他们不知道,她和傅瑾修结婚不是一纸协议。
阮青舒温声道,“还没有。”
方蕴容喘了喘气,一脸的不满意,“青舒,当年你们阮家破产,你来求我们傅家帮忙,因为你爸救过老爷子一命,你嫁给瑾修,这个恩情我们傅家也算是报了。但是既然你嫁入傅家,当了傅家的儿媳妇,有些该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你就要履行。你嫁进来也两年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像话吗?”
“妈,我会努力的。”
“努力?”方蕴容冷嗤一声,“我看这公寓,都没有瑾修的东西,你怎么个努力法?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我们傅家娶你是要你照顾瑾修的,可不是请个菩萨回来供着的。”
方蕴容来得突然,阮青舒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
这个公寓,傅瑾修确实没住过,自然没有他的东西。
如今方蕴容毫不留情面拆穿了,阮青舒脸上闪过难堪的神情。她和傅瑾修是协议婚姻,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长辈们知道的。
加班的理由自然是不能再用的。
她抿了抿唇,道,“妈,我和瑾修前两天吵架了。”
方蕴容睥睨了她一眼,“怎么?嫁到我们傅家还委屈你了?瑾修平时工作这么忙,难不成回来还要伺候你的情绪?早先,我就说,像你们阮家这种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大的格局,现在吵架,瑾修搬走了,是不是下一步就是离婚了?”
方蕴容把错都归结到了她的身上,不算是在阮青舒的意料之外,但这句句质问还是像如蚂蚁啮心。
她虽然吃了药,但是后背的伤口还是没有完全恢复,阵阵的痛意传来。
阮青舒提了一口气,语气无澜,“妈,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方蕴容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板着一张脸,”我告诉你,阮青舒,如果吵架闹出了离婚,你们阮家丢得起这个人,我们傅家还要颜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打电话让瑾修今晚回来。“
方蕴容下了命令,如果想息事宁人的话,她只能打电话让傅瑾修回来。
阮青舒应道,“我知道了,妈,我去打电话。”
方蕴容看都没看她一眼,训道,“瑾修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工作,回到家需要的是一个贤惠的妻子照顾,如果你那个工作这么忙的话,我看你也不用去了,我们傅家也不缺那点钱,你就在家照顾好瑾修。”
傅家不缺那点钱,阮青舒缺。
先不说,那是阮家的家业,其次,她有一份可以倚靠的事业,要是离开了傅家,她还能有口饭吃。
如果让她当什么全职太太,倚靠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赶走她的老公,她还没那么傻。
靠什么人,都不如靠自己的道理,阮青舒还是明白的。
阮青舒淡声道,“妈,工作我能协调好。不会影响到我和瑾修的生活。这件事确实是我处理不当,我去打电活让瑾修回来。”
方蕴容讥嘲扯了扯嘴角,“要是能肚子争点气,你这个小公司十个都买得起。”
阮青舒装作没听到方蕴容的话,径直走到了卧室,拨出了傅瑾修的号码。
屏幕上闪烁的还是“老公”两个字。
她本想改掉,但是方蕴容还在,等她走了再改也不迟。
冰冷的听筒内,只传来嘟嘟的声音。
她等了好一会儿,电活才接通。
她忙道,“傅瑾修,有急事,你回来一趟。”
“是青舒啊!”
出乎阮青舒的意料之外,接电话的人竟然是白洛宁。
阮青舒冷声问,“白洛宁,怎么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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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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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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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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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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