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素来有冷血无情的名号,这样的他,在黑夜里更显得有些嗜血可怕。
狱卒们都受不了这低气压,低下了头,无一人敢上前催。
随着时间的流逝,犯人们目露恐惧,只觉时间难熬得紧,那面前的大人看着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可不知怎地,他们偏生瞧出了几分阴冷的气质来。
特别是那状似无意的扣着桌板,更像是在他们心上不停地打压着,扰得他们整个人不得安生。
终于,其中一人忍不住了。
“大人!深夜前来,定是有话要审我们哥几个,有什么你就直接问吧,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人瑟瑟缩缩,将话补全:“我保证,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段话好歹将场上沉重的氛围打破了些,他身边的几人忙不迭跟着点了头。
江序正了身子,轻瞥一眼,这才慢慢开口:“那好。我问你们,那日于楼阁中纵火之事,除了沈蕙,是否还有他人操控指使?”
此话一出,场上又恢复了寂静。xǐυmь.℃òm
几个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屠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震了震腰间的剑鞘,冷着脸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已经查到了背后之人,前来相问只是想加以佐证,再者是我们家夫人心善,虽被你们的火烧伤了,但仍念着你们被人利用,并非本意,想要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果你们将那人说出,那大人就会考虑前去皇上面前替你们再求求情,否则……”
而后的话,不言而喻。
江序的本事,自是能在这区区牢狱里只手遮天,莫说暗地里杀了他们,即便是正大光明将他们如何也是不怕的。
几个犯人都听出了话外音,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屠苏又开口道:“我问过这里的狱卒,这几日你们都郁郁寡欢,想必是极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吧,想来也是,这大牢里阴冷潮湿,且蛇虫鼠蚁众多,永不见天日,任谁进来了都无法接受,你们才几日就已如此,那若是要在此待上一辈子,岂不是要精神失常?好好想想,为了保护那幕后的人,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更何况,你们一辈子皆在这里度过,即便他们给你们承诺了那么多的好处,没命了又如何去享受?”
许是这最后一句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有人面色已然松了下来,有要吐露真凶之兆。
他们的面色更惨白了,在这灯光的照耀下,白得似是有些不寻常。
江序眸光一沉,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到这个份上,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指使我们的还有……”
其中一人率先出声,可话说至最关键处时,突然口吐鲜血,眼睛不住上翻,而后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利索,直接闭气了。
紧接着,余下的几人都如他一般,纷纷吐血身亡。
“啪!”
江序拍案而起,神情阴沉的可怕。
“怎么回事?”屠苏朝着狱卒发问,“在我们来之前,他们吃了什么?有什么人曾经来过?”
重案犯人无故身亡,狱卒们皆吓得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哆嗦着开口:
“方才……方才是有人来看过他们,说是他们的家人,心疼故而送了饭菜前来,至于别的,别的就没什么了。”
“说是他们的家人,你们就直接将人放了进去?你们平日里都是这般偷懒干活的吗?”屠苏厉声质问道。
狱卒跪的更低了,急忙开口解释:“并非如此,我们知晓牢中的规矩,可他们拿出了这几人家中的腰牌,我们还问了这几个犯人,皆说与那人是认识的关系,所以我们才将人放了进来,若早知如此,我们定不会将其放进来的!江大人,还请千万不要怪罪我们!”
狱卒们求着饶,磕头不止。
“你们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江序从沉思中回神。
狱卒们想了想,而后有一人似是有些印象,回道:“个头瘦小得很,只有五尺多,年纪约莫四十多,对了!我记得了,他嘴边这处有一个痣,瞧着打眼得很。”
这些算是有用的线索。
江序得了消息,大步走出了牢狱。
“按照那狱卒给的特征,去寻,范围无需太大,在威远侯府的下人中寻找便是,若是无特别线索,就去密切排查萧临及萧静二人近期接触的人。”
屠苏得了吩咐,召集了下属们,开始查询起来。
江序则大步流星回到了江府。
叶云初早将安浅打发了回去,此刻还未入睡,点着烛火在等着江序。
“怎地还没睡?”江序心疼的上前将人拥住,“夜里寒凉,你身子还未好,不是与你说过了无需等我吗?”
叶云初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太过担心,而后静静看了会他,开口道:“今日苏坤与你说了些什么?除了那生肌散一事,还有别的。”
“并无其他,只是些客套的话便是。”江序下意识将萧临的事瞒去了,不想在事情还未有定论时便让叶云初担心。
叶云初正了眼色,定定地看着他,而后斩钉截铁道:“你在骗我。我与你好歹夫妻一场,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思?自从与苏坤道别后,你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定是那苏坤告诉了你什么。”
不得不说,有时候叶云初的缜密及眼尖,也让江序有些苦笑不得。
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再隐瞒,将今晚的事及苏坤的话全数告诉了叶云初。
“除了沈蕙,还有他们二人?”
叶云初此刻的脸完全的阴沉了下来。
江序虽说事情还未查明,但既然苏坤有此言,定是假不了的。
这场火,与萧静二人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坐在床上,看着那跳跃的烛光,回忆霎那间又回到那日火场上。
被那横梁砸到时的痛楚,被火烧到时的灼热,被砸到全身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火烧到自己时的绝望,这些感觉全都汇聚到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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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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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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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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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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