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以往,此刻的江序面上已是血色全无,整个人都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在叶云初的记忆里,江序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这么无助的他,倒是头一回见。
叶云初心底满是慌乱,将人扶着在床边坐下,急切开口: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江叔说你出去办事,怎地弄成了这副模样?”
她情绪很是迫切,目光在江序的身上来来回回打探,最终停在了一处。
江序背部的衣服,有一处破烂了开来,且像是被血浸湿了一般,看着令人心惊肉跳。
再联系到江序惨白的面容,定是因失血过多导致的。
叶云初慢慢掀开那受伤之处的衣服,眼前的场面让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是带着颤音的:
“伤成这样,肯定特别痛吧……”
男子的背部,有一道如指粗的长长的伤口,现下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你别动,免得牵扯到了伤口,我马上去叫大夫!”叶云初一个起身就想着往外冲,可被生生地拉住了。
江序拉着她的衣角,摇了摇头。
“府中有他人眼线,受伤一事不可外传。”
“你都伤成这样了,若是不叫大夫前来救治,定会越发严重的,且这伤口要是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叶云初有些着急,而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又开口道:“我悄摸摸的去将大夫请来,保证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可江序就是个犟脾气,任凭她如何劝说,就是死活不同意,一双手拉着她的衣角,用力地都能看出青筋来。
叶云初无法,又怕他因着这种小事花费心力,引得伤口加重,便只能随他去。
虽然不能请大夫前来,但叶云初好歹也学过一些包扎术,便拿了房里的绷带,轻柔的给江序包扎起来。
想到屠苏与江序关系不一般,在做这些的同时,她又派人偷偷去通知了屠苏。
“这伤你之人,与你可真是有天大的仇恨,竟将你弄成这副模样,日后你可得长点心了,不过你这伤究竟怎么来的?”叶云初边包扎边唏嘘着。
江序身上有着太多谜团,叶云初曾打算不作多问,等到他愿意吐露时自是会说的,可今儿个瞧着他伤成这样,叶云初心底的不解与疑惑慢慢的,开始按捺不住了。
话一出口,叶云初便仔细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江序的解释。
可等了片刻,却没得到回应。
叶云初不解地抬眼望去,入目即是江序紧闭双眼的神态。Χiυmъ.cοΜ
折腾到这大半夜,想来是疲乏至极,他竟不声不息地睡着了,许是因为受伤,睡梦中的他仍是双眉紧皱。
叶云初的心霎时就软成了一滩水,心底的问题也没了问出来的欲望,就这样轻缓地替他上了药,而后便静静地望着他。
恬静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屠苏赶到了。
在叶云初的轻唤下,江序悠悠转醒。
叶云初退出了房间,将场地留给了这二人。
江序耳力极佳,听得叶云初的脚步声渐远后,才沉下脸开口:
“好好盯着太子那边的动静。”
今日江序外出时,屠苏本欲跟着,可因着手头上的一些事未处理好,便留了下来,可没成想就这么会功夫,竟有人将他家主子伤成这样,他心中实在是有些后悔。
现下听了江序的话,屠苏自是将太子一派人当成了头号敌人,立马回道:
“属下定会好生注意着太子等人,绝不会让他们再有伤害主子你的机会!不过主子,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呵,”江序应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楚元夜的心胸看来也不过如此,想要拉拢我助他成事,我不愿意,他便想着要除掉我,得不到的就毁掉,果然是一国太子应有的手段。”
“拉拢主子你?”屠苏脸色一变,“难不成太子知道了主子你的另一个身份?”
闻言,江序脸色也冷了下去,背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衣服上传来的血腥气飘进他的鼻息间,使得他心底泛上阵阵恶心。
“太子一直在暗中查探,不过看样子,他应是不确定我的身份,一直在试探罢了,但无论我的身份是真是假,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这是他们上位者的一贯宗旨。”
“日后,我们行事需万分谨慎,莫要再让人寻出纰漏来。府中也要加强护卫,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人。”
屠苏神色严肃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府中的那些耳朵,需要现在全部给处理了吗?”
江序地位高,经常有人会找着各种理由给他送来仆人,甚至是美人,江序性子冷,加之给那些大臣们留些脸面,便只将仆人们留下了,而美人却尽数拒绝。
在这些仆人里,不乏一些是别人安排进来的眼线,其中就有太子等人的。
虽说这些人在府中,对于江序来说着实有些碍眼,他也想过有一日要将这些祸害连根拔起,不过现在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可,现下太子对我满是敌意,若是平白将这些人处置了,许是会引起怀疑,更有甚者,还会引起别的猜忌,我们做事谨慎点,那些人成不了大气候,再由着他们蹦跶一些时候吧。”
江序看了眼门外,神色倦倦,看起来是乏了。
屠苏知晓他的心思,退了下去,转而将叶云初叫了去。
叶云初进了门,只觉男子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一点,心底不由得担心起来。
“受伤了还非要与人去议事,现在可好,你瞧瞧你这脸色,难看的不行,定是刚刚动了心气。”叶云初低声抱怨着,手中动作不停,将人扶去了床上。
“许是因为你不注意,动作过大,你这背上的血又开始往外渗了,你等着我去拿药来。”叶云初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想换身衣服。”江序终是开口了,不知怎地,他觉得这周边的空气里,都像是有着血腥气在流动,实在是令他难受的紧,比受伤的疼痛还要强烈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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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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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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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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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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