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颔首点头,目送着师徒二人离去,转而想起不知道跑去哪的沈忆,即便是有徐峰跟着,也还是免不了会担心,若真如云鹤所说,这周围还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让人去把他们找回来。”
徐玉卿点点头,抬手在空中一挥,两边的屋顶各有数道人影蹿出,身形极快,只能看到许多模糊的黑影。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派出去几批人马都没有结果不说,还给她捡了只鞋子回来,正是今日出门沈忆脚上穿着的那种。
沈娇等人并没有回酒楼,而是就近找了家客栈等着,那只满是泥土的鞋明晃晃摆在桌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气氛越发紧张。
原本大堂还是人满为患,末了还是承受不住他们散发出的煞气,默默付了茶水钱快步离开,二层雅间的客人亦闭门不出,灭灯做出睡熟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你跟玲玲还是先回去,我们带人继续去找,有徐峰在他身边护着,不会有事。”
虽然那小子武功不怎么拔尖,但是交代他做的事向来都会尽心尽力完成,即便是真的碰到危险,他也会死在沈忆前面,托住贼人给沈忆逃跑的机会。Χiυmъ.cοΜ
沈娇不动,沈玲亦不动,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可她真的蛮喜欢沈忆这个小鬼头。
更何况,这刚认了弟弟连姐姐都没听到过几声…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机灵的很,肯定是躲到了什么地方等着他们去救。
一刻钟之后,沈娇猛然起身,再也等不下去,拿起桌上的鞋紧紧握在手里就往外走。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不管忆忆出没出事,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先把太子府和宣王府围住,哪怕守株待兔也要把人蹲到!
她错了,一直以来藏头藏尾躲在背后,以为有烈王和云门做掩护就可以高枕无忧,以为换个身份换张脸就可以将所有祸事转移,殊不知,一切都是她在掩耳盗铃。
她越是躲避,这些人就追的越紧,现在她想通了,既然迟早都需要正面应对,那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呢?
“去哪?”
徐玉卿直接站起来伸手要拦,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的沈娇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要不是他躲的及时,右手直接就被她砍了。
沈玲也没想到她直接就往外走,但回过神来还是想都没想随后就跟了上去,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姐姐。
姐姐向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在乎的人死了都不会管一下,真正在乎的但凡有人敢动一根毫毛,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姐姐也不会放过。
别说只是区区太子和亲王,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姐姐也敢冒险拼一把,不试试看,永远都不知孰胜孰败,这个道理,是自幼姐姐便教给她的,她始终铭记于心。
拦是拦不住了,徐玉卿谢郎睿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跟上。
出了客栈刚走出几步,迎面走来的一群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沈娇抬头看去,面上一片冰冷,视线触及拓跋晔那张脸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到他怀中抱着的孩子,背影熟悉到她呼吸一窒。
沈玲也认了出来,松开挽着她的手三两步跑上前伸手将人拦住,“送到这就可以了,把他交给我,少将军可以回去了。”
“嘿我说,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丫头怎么越发伶牙俐齿了?人是我们救的,说还就还你岂不是……”
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把人交给她,常青抿抿唇没了脾气,无奈的摆摆手,立刻有两名高大男子架着受伤的徐峰上前,他们可不是拓跋晔,没有那么客气,直接把昏睡的人往地上一扔,扭身回到队伍里。
“我…碰巧遇到,顺手。”
面对沈娇的注视,拓跋晔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连正常对视都不敢,末了实在受不住诡异的气氛,抿唇离开。
“这一次,多谢少将军了,算是在下欠少将军一个人情,日后有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拓跋晔脚步一顿,唇角不自觉上扬,微微仰头看向不远处广袤的夜空,点点星辰围绕着皎洁的月光,倒映在他清澈深邃的眼眸中,半晌才悠悠道。
“好,姑娘这番话我记下了,日后会给姑娘机会偿还恩情,他二人身上都有伤还中了迷药,我就不耽搁姑娘的救治时间了,告辞。”
语气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不再似方才一般沉重,沈娇等人也没有过多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回了酒楼,经过一连串的检查,确定沈忆只是中了些迷药,手腕脚腕被绳子勒出了血痕,其余地方并无受伤的痕迹。
徐峰亦是如此,看着血淋淋的,还好伤处并不致命,都是些皮外伤,包扎好混着药,七日之内方可痊愈。
二人平安归来无疑是今夜最好的一则消息,天色渐晚,沈娇却睡不着了,斜倚在窗前看着慢慢寂静的街道,各家各户门前挂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灭掉,月光下,对面屋顶两道身影被拉的很长。
沈娇垂眸看去,正对上拓跋晔满是笑意的目光,以及他旁边一脸无奈,躬身而立的常青。
这前前后后相差也不过一个时辰,主子就忍不住又摸黑来做梁上君子,这也就罢了,可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说点啥不好,非拉上他作甚!
后来一想,哪里是夜会佳人,分明就是拉他来当侍卫的,唯恐一些不长眼的人伤了沈姑娘。
“少将军好兴致,大半夜不睡觉,跑人房顶上赏月。”
赏月是其次,赏人才是最重要的,拓跋晔身形颀长,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笑道:“彼此彼此,这个时辰姑娘不也没睡,不如一起赏月吟诗,岂不美哉?”
沈娇撇撇嘴,有些受不了他说话文邹邹的模样,随既拱手一笑,“让少将军失望了,在下自幼长于乡野,识字寥寥,更枉提吟诗作对了,若是说出些粗鄙之言,未免扫了少将军的雅致。”
拓跋晔怔了一下,随既笑的越发开怀,“姑娘果然与我兴致相投,我常年舞刀弄枪,征战沙场,对于文邹邹的东西也只是略通一二,你我相识当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一段时间不见,耍贫嘴的本事倒是大有长进,沈娇懒的跟他一般见识,关上窗户躺到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来想着如何对付太子和宣王,二来外面的人着实让她烦心。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刻钟,外面突然响起阵阵悦耳的箫声,悠扬的旋律让人渐渐平静下来,沈娇双眸微睁,看了眼窗边的位置,轻轻叹了一口气,掀起锦被蒙住头会周公去了。
翌日,锦鸿酒楼突然迎来贵客,也是不速之客,西域当朝二皇子,尊贵的太子殿下,穆耶一进大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被他身边的侍卫威慑之后才不情不愿移开眼。
早就听说太子天人之姿,容貌上乘,却不曾想竟是这般能入眼,一双手又细又长,皮肤白皙透明,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嫉妒,但嫉妒会嫉妒,心中仍旧甚是欢喜,谁会不喜欢好看的人和东西呢?
西域男子大多都是毛发旺盛之辈,身高体阔,虎背熊腰,鲜少有长成他这模样的,故而各地的清倌都是从别国掳来的,再者就是犯了死罪逃命而来。
不得不说,太子真是继承了郦妃所有的优点,由他就可以推断出郦妃是怎样的精致容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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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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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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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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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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