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晔笑笑,指节突出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剑鞘,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放心,我不会走,只要你回头便可看到我。”
沈娇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庞,解剖的动作都略显迟缓。
小黑更是听不下去,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扭着纤细的腰身去更深处观察情况,它的无感比沈娇还要灵敏,能够分辨常人分辨不出的虚无事物。
就比如从刚才开始,它就嗅到空气中有一抹不寻常的气息,不是尸体腐烂的恶臭,也不是刺鼻的血腥味,而是比它们的存在还要恶心的一种气息。
伸长着脖子小心翼翼走了几步,身旁一家农户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此时并没有风,里面也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飘荡在半空中的黑气,与其余不同的是,它有眼睛,绿色的眼睛,散发着野兽的光芒。
小黑微微皱眉,看看屋里,又抬头看看天,脑海中仿若闪过一道亮光,直接飞身而起离开1原地,朝浓密的树林奔去,它所说的法阵并非旁的,正是这片树林,初起时便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栽种。
一路寻去,果然,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发现了许多陈年已久的木桩,看年轮,少说也有数百年,水也不似往日清澈,黑漆漆一片不说,表面还飘着许多细碎的,不知名的粉末。
让小黑沉默的,还有遍地的兽骨,堆积的厚度已经快赶上木桩高,怪不得从踏进来到现在,鸟兽的叫声从未听到过,它总算明白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它同样,也是野兽啊。
停留了许久,小黑才心情沉重的离开,回去的时候,沈娇和拓跋晔也发现了那间诡异的农屋,并且已经进去看过了。
从地窖,酒坛中分别挖出了数具并不完整的兽骨,在地上拼拼凑凑,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跟农户腐烂的尸身一样,只有头颅完整,不难看出死前有多痛苦。
尸骨上残余着大大小小的裂痕,大多数为钝器所伤,该是怎样非人的虐待才会留下抹不去的伤痕。
“原来,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复仇。”
难怪世人从未听说过此处有一桃李村,难怪这里的农户足不出户都能繁衍生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就地取材,从建造房屋的木材到平日的吃食饮水,无一不是如此,终究害人害己,坐吃山空。
“从方才几具尸体骨节的形状来看,无论男女都是常年拿枪拿箭之人,脚骨也比正常人至少大了一倍不止,若非从小穿梭于山林水坳,不会如此。”
沈娇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冲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出去,给我一刻钟,这里我来解决。”
人性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和没有思想的禽兽无甚区别,优于它们的,也就只是比它们会说几句话而已。
拓跋晔担心她的状态,始终不愿离开,看着人越走越远就想跟上去,然而,最终还是被小黑半威胁半逼迫赶了出去。
“你的职责不应该是保护她?”
小黑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趴下,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故而对他就没有好脸色,“服从命令也是小爷的职责,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候进去打扰她,以免一尸两命。”
拓跋晔闻言心惊不已,双目阴沉的盯着它,“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危险,那你为何还要赶我出来!”
说罢,抬步就要再次进去,小黑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管,里面没有动静,说明小丫头已经开启了法阵,常人不但进不去,还会被法阵的光反伤。
果不其然,拓跋晔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又极具弹性的东西,只一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血气上涌,头脑发昏,眼前模糊一片。琇書網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试了几次都突破不了之后,拔出剑来就要砍,气势如虹,所有的内力都凝聚到右手紧握的剑上,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
“这一剑真要砍下去,法阵受损引起的反噬会要了那丫头的命,她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
小黑阴测测说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倔,它要是再不开口,怎么把自己玩死的他都不知道。
果然什么都没有沈娇的安危重要,拓跋晔浑身一僵,手中的剑忽然变的又沉又重,剑头朝下深深扎入泥土中,没有支撑,他随既也跪倒在地。
短短一刻钟,此时却变的格外漫长,法阵消失,黑云渐渐散去,沈娇一身狼狈卡着点出来。
她的右手剧烈颤抖,鲜血顺着中指不住往下滴,面纱早已不知所踪,束发的缎带尽毁,外衣已经破败的没法看,若不是里面还穿着一层,如今已经衣不蔽体了。
“你跪在这作甚?”
黑影罩下,拓跋晔猛然抬头,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大脑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上前紧紧抱住她,双臂不断往回收拢,口中呢喃着几个字,“吓死我了……”
沈娇有些喘不过气,挣脱几下没挣开,无奈道:“少将军请自重,男女有别,你我孤男寡女独身落于乡野,更应该注意举止言行。”
知道她心中还有怒气,拓跋晔不欲强迫她,有些事急不得,轻柔拍拍她的后背,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推远,待人站稳了才松手。
“是我太过激动唐突了,还请李姑娘莫怪。”
沈娇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往旁边错开一步躲过这一礼,他的狼狈并不比自己轻到哪里,略一猜测就知道是法阵伤的。
“少将军不必如此,日后注意就是了,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恐有人要担心,先行告辞。”
并未点名担心之人是谁,为的就是让他误会,可…好像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这一脸笑意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告辞。”
“等等!”
拓跋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变了脸色,方才一直没注意,直到她再次转过头来才看清她脸上的疤痕,触摸之后才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该死,只顾着高兴竟然忘了看她受没受伤!
“看着不像是新的。”
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沈娇面露薄怒,冷笑道:“少将军刚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在下如何,跟少将军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少将军关心,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也无需再见,还请少将军自重,松手。”
“穆娜弄的?”
又假装听不懂她的话,沈娇用力挣开他的束缚,另一只手扶住受伤的胳膊,摁住一处穴位止血,看都不看他一眼,招过小黑扭头就走。
拓跋晔也知道自己言行过激了,若真让她就这么出去,被人看到唾沫星子就能喷死她,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继而快步追上,脱下披风给她。
“顺路…你应该也不想这副模样被人看去,好不容易快要站稳脚跟,这时候出了差错你的心血就白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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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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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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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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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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