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丞相闻言再次叹息,“当初你就不该回来,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就不会让他找着机会折腾你,我们都老了,未免有心无力,帮不上你。”
“不需要。”拓跋晔淡淡一笑,“他生性多疑,找不到我的尸体就不会认定我已经死了,不找到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刻意躲着他,也终有回京的那一天。”
看他面露愁绪,眉眼中写满愧疚担忧,拓跋晔再次开口,“外祖父不必担心,如今对他只是示弱罢了,朝中大半都是他的势力,
若非如此,轻易不会将他拉下马,且再让他得意些时候,我等着看他从高空坠落之时会有多惨。”
姜丞相:就你那还叫示弱呢,就差把人堵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拓跋晔微微眯起双眸,撩开车帘注视着外面喧闹的人群,“三皇子死不瞑目,我要让三皇子回到皇陵,让他跪在墓前给三皇子磕头赔罪。”
柳府,程大人一出宫门就悄悄从后面潜入,避开府中护卫的眼睛到书房与柳大人会合。
“事情办妥了?”
柳大人站在书桌后练字,继上次城墙下失火一案后,他已经许久未曾上朝,只专注于处理京兆府诸事,陛下有意打压他,他斗不过还躲不过?
“办妥了。”程大人官帽一脱,大刀阔斧坐在凳子上,拧眉看着他,“我就搞不懂了,你为何非要让拓跋晔带队出使西域,为了这个事我差点跟姜老在御书房吵起来。”
“原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少蒙我。”程大人不耐烦摆手,“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连自己的门生都不愿提拔,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最底层往上爬,如今却为了拓跋晔不惜得罪姜老,你是轻快了,我可是天天都要上朝的。”
柳大人抬眸笑看了他一眼,“你程序纵横朝野,还有怕的人?放心,姜老不会对你怎么样,少将军也不是昏庸之人,看出门道来自会劝他,要不了你的小命。”
朝臣之间的关系如何鲜少被外人所知,但京兆府尹柳大人和锦衣卫指挥使程大人交好却是人尽皆知,只因这二人从未掩饰过什么。
先前柳大人被抓入宫,程大人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御书房外跪着,直至柳大人被放出才离开,这二人的情意,为世间之人乐而道之。
“到底为何快说,明知我脑子不好使还在这跟我绕弯子。”
最后一笔落下,柳大人将墨迹吹干收好放到一旁,擦擦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坐到他对面。
“刚熬的参茶,喝点暖暖身子,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每日打打杀杀,又在阴森牢狱中见惯了血腥,调养调养也是好的。”
这苦参茶的味道程序一向闻不惯,在府里那是一口都不会碰,但是如今,倒是愿给他个面子,捏住鼻子一口灌下去,也不怕烫个满嘴泡。
柳大人哭笑不得,无奈摇头,“让少将军带队出使,一来确实是为了让他增强历练,二来,这是我欠他和沈姑娘的。”
“沈姑娘?”程序微微抬头想了会,“是之前参加过宫宴的那个?那张脸确实引起不少的骚动,除此之外,我也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你与她没有接触,自是看不出。”柳大人重新给他斟上茶,“蓁蓁你该是了解的,她也算你看着长大,自幼她就喜一个人,从未主动与谁说过话,更别说交朋友了,
然而,这一铁律竟是被沈姑娘打破,用蓁蓁的话来说,这是她这一生第一位知心人,上次我出事,沈姑娘亦是帮了不少忙,此人并非空有一副皮囊,她聪慧至极,非常人能比,着实让人敬佩不已。”
“我倒还是第一次听你这般夸赞一人,这人还是位姑娘,说的我都有点感兴趣了。”
“你若见了她,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看法。”柳大人头枕在椅背上,“她与少将军情投意合,天作璧人,就因为我,生生拆散了他们。”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程大人皱眉,“分开说明他们缘分未到,这种事,又岂是他人能左右的。”
“旁人或许不行,但若是陛下开口,就没人能说不。”柳大人侧眸看着他,“陛下好不容易抓着我一次,若非少将军拿自己的终身幸福作为条件,陛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这下,程大人听明白了,也知道他心里的不痛快,片刻后微微抿唇,“我会在朝堂之上助他一臂之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既然欠下了,那就补回来。”
补回来?柳大人苦笑,谈何容易,少将军违背真心娶了穆娜,沈姑娘被害生死未卜,亏欠他们的,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望月楼藏经阁三层,徐玉卿站在书架前仔仔细细挑着沈玲平常爱看的一类古籍,邹管家拿着名单站在门口候着,不忍打扰眼前的一幕。
能让公子安静下来的,也就只有沈玲姑娘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公子似这几日般高兴,好像亦是许久未曾皱过眉了。
“有什么话进来说,在门口挡着我晒太阳了。”
邹管家无奈一笑,“老奴这不是怕打扰到公子…名单已经拟好,还请公子过目。”
“你办事我放心,直接吩咐下去就好。”此刻的徐玉卿完全没有别的心思,自摸过沈玲的头之后,心情到现在还很是激动,久久平复不下。
看了眼他左手抱着的书,邹管家轻咳一声,忍不住提醒,“公子,沈玲姑娘平日里喜看史记兵法之类的书,您拿的,怕是不对口啊。”
“是吗?”徐玉卿垂眸看去,紧接着从哪拿的又塞回到哪去,重新背着手开始挑,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仔细的多。
“徐峰求见公子。”
“进来。”
邹管家出去时顺手带上门,交代好外面的守卫不许放任何人上去,惹了公子生气后果自负。
“刚刚升任堂主,不去处理堂里的事,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徐峰干笑几声,“来公子这寻个清静。”
即便是有祖父支持,二堂主一脉反对的声音还是没能压下去,翻来覆去一句话,他太过年轻,不适合接任二堂主一职,祖父怕他受影响,索性把他赶出来自己应付。
“你祖父这么多年二堂主不是白当的,等你从我这回去,他也该处理好了…既然来了,也别闲着,照着给我找书,只要是差不多的都找出来。”
庞然大物迎面砸来,徐峰后退一步伸手接住,看了眼封面的书名,并不是公子的风格,转念一想,便有了答案,立刻投入到找书大军中。
“没问过你的想法就赶鸭子上架,把你推上风口浪尖,你可曾怨过我?”m.χIùmЬ.CǒM
徐峰浑身一阵,手里的书差点没抱稳滑下去,“属下不敢,公子委以大任是看的起属下,属下就怕…做不好会辜负了公子的期望。”
“不敢并非不怨。”徐玉卿淡淡道:“事后邹管家也曾跟我说过,他说你虽出色,却无欲无求,二堂主一职未免有些太为难你,若你实在不愿可以跟我说,我再换人便是。”
徐峰闻言垂下头,神色隐于暗处看不真切,身上透露着一股不自信,“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自幼祖父便教导属下这个道理,属下想要得到公子的认可,又恐做事冲动,误了公子的大事,
事实证明,属下的担心并非无中生有,属下连堂里的事都没有能力处理好,又何谈协助公子,不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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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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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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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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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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