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微微一愣,随即摆摆手,“闯荡江湖的都不容易,要想在这乱世中混口饭吃,手中没点重要消息保命怎么行,我既跟姑娘说了,自然是相信姑娘的为人,
若您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而告发我的,就当我看走了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没什么要紧的。”
“掌柜的这是拿命在跟我赌。”
“能不能赌的赢,还要看姑娘的,我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身,就算真死了,除了这酒楼也没什么挂念的。”
有人可能不怕死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小二已经收拾好房间下来,沈娇看了谢郎睿一眼,后者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到柜台上,推到掌柜的面前。
“劳烦掌柜的送些好酒好菜上来,另外,去换身衣服,毕竟这么多人呢,被人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影响食欲。”
说罢,一行人举步往三楼去,期间谢郎睿始终落后一个台阶,两手张开将她护在中间,避免某些不长眼的人碰到她。
很简单的一个举动,却让杀手门众人险些惊掉下巴,有些不相信这是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门主。
直至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三楼拐角处,掌柜的才扶着柜台慢慢蹲下,下半身的潮湿让他惊慌,顾不上换衣服,夹着腿就往后院去。
在他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副画像和一封信,画像中的人赫然就是沈娇,掌柜的擦擦额头的汗,磨好墨开始写回信,开头几个字便是敬楼主。
原来,这锦鸿酒楼是望月楼在潼城的一处据点,徐玉卿一直没放弃寻找沈娇,一来是答应了沈玲,二来他跟沈娇也算的上朋友,于情于理都应该付出全力。
好在望月楼本身规模就大,他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画了幅画,写了封信,派人送到各地的据点,让他们留意罢了。
掌柜的收到这封信还是几天前,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没人会在战乱时期跑来潼城寻死,没想到还真就这么巧让他给碰上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沈姑娘真人比画像好看太多。
一封信寥寥几行字,下面人拿了衣服过来给他换,他一手接过衣服,另一手将封好的信递出去。
“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楼主手上,务必要小心隐秘,不可被人发现,若是不幸被发现了,该怎么做你清楚。”
“是,小的明白。”
信在人在,信毁人亡,这是望月楼的规矩,掌柜的性子耿直,下面的人办事能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重新回到大堂,仍旧是气氛火热,随手拦住要往三楼送饭的小二,低声叮嘱道:“千万要把人伺候好了,不可怠慢,他们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是。”
小二不知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但能让掌柜的严正以待,除了楼主他还没见过旁人,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端着托盘,以防磕了碰了。
三楼雅间的摆设自然是最好的,沈娇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捂着胸口急匆匆跑出去的人,唇角微勾,此处视线绝佳,整座潼城尽收眼底,却是再好不过的。
敲门声响起,谢郎睿开门接过饭菜之后,开口唤她,“沈姑娘,过来吃饭了,这大酒楼就是大酒楼,做事格外精致,单是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透气透的差不多,沈娇随手把窗合上,这次出来她明显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强了不少,在灵泉水中泡个几天果然是有效的,至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畏冷,只要不出去,厚重的披风也可不穿。
“你自己有房间,为何还要赖在我这?”
“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我还是喜欢热闹些,再说了,有我在还能陪你说说话什么的。”xǐυmь.℃òm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有香甜的白粥,谢郎睿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又在空着的碗碟上堆满菜,等她坐下笑着把筷子递过去。
沈娇凝眉,重新抽了双筷子出来,“谢统领有话直说,不必跟我玩这一套,不知道的还以为谢统领伺候人伺候惯了,如此得心应手。”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谢郎睿手腕一翻把手收回,流里流气的翘着二郎腿,“自幼我这双手就只管杀人,从未干过什么伺候人的活,
不过能得沈姑娘一句夸奖,还是说明我天资聪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啊。”
沈娇突然觉得这顿饭有些吃不下去,会伺候人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堂堂杀手门的门主,又不是奴才丫鬟,方才那副狗腿的模样被让人看去,估摸着都要笑掉大牙。
“说起来,沈姑娘,你跟这酒楼的掌柜很熟?方才看他跟你说话的模样,倒像是认识许久的。”
“未曾见过。”
“这就奇怪了,初次见面怎么可能会这般熟稔,是不是他在哪里见过你,而你不记得他?毕竟你这张脸,想让人忘了都难。”
“这话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见他又要叨叨个不停,沈娇直接捡了块肉塞进他张开的嘴里,“食不言寝不语,你师姐没教过你吗?”
她跟掌柜的确实不相熟,但跟他背后的人就不一定了,能把势力扩充到满天下都是的,在认识谢郎睿之前,除了徐玉卿,她想不出别人。
谢郎睿嘴里嚼着肉,很是委屈的扒拉着碗里的白粥,不说话的时候,三两下就见底了。
沈娇最多就是一碗的量,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吃完之后便放下筷子起身,坐到屏风后的软垫上,拿过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也是她的习惯之一,每次想事情或者烦躁之时,除了看书,也就只有下棋能够让她静下心来。
这时,又有敲门声响起,谢郎睿起身去开门,以为是小二来送什么东西,或者收碗碟,不曾想面前站着的却是掌柜的,在他手上还端着个熊熊燃烧的暖炉。
掌柜的看见谢郎睿也有些惊讶,后退一步又看了遍房号,确定是沈姑娘的房间没错啊,怎么会有男人在这?
二人并非是兄妹关系,从掌柜的知晓沈娇身份开始就心知肚明,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跟楼主汇报一下,万一沈娇姑娘是楼主的心上人,他就得替楼主防着别的男人。
“掌柜的有事?”
谢郎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斜倚在门上看着他,“人上了年纪就该早休息,这个时辰应该上床睡觉了,怎的还到处乱跑。”
掌柜的抿唇一笑,对他没有对沈娇那般热络,“现在正是冷的时候,这雅间里没有暖炉,姑娘家家大多身子骨薄弱,故而特地拿了暖炉过来,给沈姑娘暖暖身子。”
说着就要往里进,被谢郎睿的大长腿挡了回去,从他手中硬生生把暖炉抢了过来,“不劳烦掌柜的了,我自己的妹妹自己会照顾,掌柜的请回吧。”
说罢,用脚把门勾上,端着暖炉走到屏风后面,看了眼沈娇微微发红的手,皱着眉头把暖炉放在她身边,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你告诉掌柜的你姓什么了?还有,我都不知道你害冷,他是怎么知道的?”
继而撩袍坐在她对面,端的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沈娇不动声色落下一子,将手放在暖炉边烤着,心中不由叹气,好是好了些,可坐的时间长了还是受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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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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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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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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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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