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起初有些懵,努力那么一想,知道他说的是地牢中关着的广德楼的小二,再一联想到徐公子写来的信,瞬间明白,抱着火炉屁颠屁颠跑出营帐,找了常远把主子的命令告知。
常远比他脑子灵活,并没有问为什么,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往将军府去,刚走出十米突然又神色凝重的退了回来。
“哎你怎么回来了……”
话未说完,紧跟着又响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常青侧头看去,顿时瞳孔放大,整个人都不好了。
军营乃一国军事重地,主子躲到这就是断定了嘉裕公主不敢擅闯,可…那匹马上坐着的火红女子好像就是嘉裕公主无疑,这已经不单单是主子一人的噩梦,而是整个将军府的噩梦。
“愣着作甚?我在这守着,你快去回禀主子!”
常远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推着人往主帐走,同时拔剑拦下怒气冲天的穆娜,飞奔的马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什么没见过,只要这畜生敢越雷池一步,常远就敢劈了它。
骏马嘶声长啸,前蹄高高抬起,若非穆娜骑艺还算不错,这一下就能把她从马上撅下去。
“滚开!”
穆娜自腰中抽出长鞭,披头就朝他甩过去,被他轻巧躲过,见来者不善,陆续有将士挺身而出,在他身后摆出一道人强,要想强行突破,必须要从他们尸体上踩过去!
“此处是军营,非军中人员不得入内,还请嘉裕公主原路返回。”
常远立于马下,一只手背着,一只手紧紧握着长剑,想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说出来的话更是不留情面。
“今日我若非要进去,你们又岂能拦得住我!我告诉你们,我乃堂堂西域公主,要是在大梁出了事,别说大梁皇帝不会放过你们,就是西域也不会放过你们!识相的赶紧滚开!”
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常远也只是轻描淡写抹了一把,继而杀意迸现,“军中只有将领和士兵,并无其他身份可言,我们听从的也只是将军一人之命,
公主要进去也可以,去找陛下拿了圣旨来,待将军同意,我们便放公主进去。”
一个小小侍卫都敢对她这般不敬,穆娜偏偏不信这个邪,打马就要硬冲过去,然而紧接着下一秒,马脖子上就豁开了个大口子,鲜血喷射而出,庞大的身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直往旁边倒去。
穆娜手脚灵活自马上下来,站在一旁的空地上震惊且愤怒的看着剑上还在滴血的常远,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动手!
“公主若是还想强冲,我们不敢保证公主的安危。”
“你胆敢对我动手!反了你了!”
常远面色如常,眼皮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我们奉命守在这里,自然是要尽职尽责,还请公主见谅,莫要为难我等。”
常青已经进去有一刻钟了,至今还不见主子露面,摆明了是见都不想见她,主子厌恶到极致的人,他们自然也不用给好脸色。
一个个都是冷面阎王,随拓跋晔随的真真的,穆娜恼羞成怒的跺跺脚,收起鞭子徒步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想到什么又不甘心的倒回去,站在原地大喊。m.χIùmЬ.CǒM
“拓跋晔你给我听着!你不要以为一直躲着我就可以不跟我成亲,你们大梁有句话叫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
等到成亲的那日就算见不到你的人,我也会准时到将军府门口,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将军府丢人,还是我丢人!”
她嗓音极大,别说拓跋晔,整个军营的将士基本上都听见了,为自家将军叹息的同时又感叹嘉裕公主的厚脸皮。
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上赶着非要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要放在大梁,那就是不守妇道,不尊女德,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
“主子,人走了。”常青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给拓跋晔,眼看着他放下手里那柄擦的锃亮的长剑,长长舒了一口气。
嘉裕公主虽然很让人讨厌,可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主子手上,本来处境就十分艰难,到时候再两面受压,主子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现在沈姑娘又不在身边,少了个给主子拿主意分担压力的人,之后的路更是越发不好走了……
望月楼,比起最开始的戒备排斥,沈玲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就只重复着几件事,吃饭、看书、下棋、逛园子、睡觉。
自从有一次侍女伺候的不尽心意,差点让人掉进湖里淹死之后,徐玉卿就把后院所有的侍女全都赶到了前院。
除了送饭送茶水收拾屋子,其余时候一律不得踏足后院,照顾沈玲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邹管家头上。
看得出公子对这位小姑娘格外照顾,邹管家伺候起来也是用了心,她要出门就和颜悦色跟在后面,不出门就雷打不动守在门口,树上有鸟叫都不允许,全都被他想方设法赶走了。
这几日徐玉卿忙于处理公务外加给拓跋晔写信,始终待在前院没有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处理干净才想起还养了个小祖宗在府里,简单梳洗过后去了后院,正看到邹管家又蹦又跳的赶鸟,别说,画面还挺和谐。
“公子。”邹管家看到他,差点脚滑从长凳上摔下去,还好常年练武下盘稳,化解了一次受伤的风险。
徐玉卿挑眉,环胸靠在长廊的抱柱上,“可是我给邹叔安排的差事太无聊,让你无聊的开始逗鸟玩了?”
邹管家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带着妥帖的笑意迎到对面,“姑娘在屋里看书,不喜这些个杂乱的动静,老奴恐扰到她,便想着把这些鸟赶的远一些。”
看着低空徘徊久久才落脚的鸟,徐玉卿勾唇一笑,抬步往房间走,“看来这几日邹叔跟小丫头相处的极好,如此我便放心了,下面的人毛手毛脚的,确实不如邹叔细心。”
进屋之前又转身道:“把她带到我房间来。”
“是。”邹管家恭敬答道,等人进去方才转身走向隔壁,轻轻敲了几下门,笑道:“姑娘,公子过来了,唤您过去说话呢。”
没有回应他也不着急,不开口也不催,片刻过后,门开了,沈玲微微欠身,越过他朝隔壁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邹管家已然摸透了她的心思,沈玲姑娘并非下面人认为的性格孤僻,难以相处,而是不善与人交流。
据他观察来看,这也是后期才导致的,其实沈玲姑娘本身是性格活泼之人,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他就不知道了。
沈玲进徐玉卿的房间从来都不敲门,亏的徐玉卿没有白日沐浴的习惯,不然指不定气氛多尴尬。
推门进去的时候,徐玉卿刚换好衣服坐下喝茶,见人进来冲她招招手,后面邹管家主动把门关上,看了看时辰,吩咐人端来茶水和点心,这是沈玲姑娘的习惯。
“看上去气色不错,我也算对得起你姐姐。”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太师椅,示意她坐下,继续道:“我这望月楼比起京城来如何?可有喜欢上这里?”
沈玲点点头,比起京城自然是好太多,但比起凤凰村还差的远,在她心里,故土的地位谁也代替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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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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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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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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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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