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晦气的很,不论白天黑夜都很少有人敢过来,除了仵作,可,这女娃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大梁什么时候有了女仵作了?难道是他太长时间不出去,对外面情况已经不了解了。
“老头儿,还不快把路让开让几位贵人进去,耽误了几位贵人的要事小心你的脑袋!”
老头儿并不害怕,把手中油灯提高了一点,照的整张老脸分外扭曲,上面还隐约可见各种斑迹。
“这位大人,您看老头子我像是怕死的人吗?老头子跟死人过了大半辈子,晚上睡觉都是躺在死人堆里睡的,真要死了,也算是解脱咯。”
“你!”
他笑起来是真的瘆人,方才口出狂言的衙役这会除了指着他,其余一个字都不敢说,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沈娇并不感到意外,长期跟尸体接触的人,身体确实会发生一些变化,再加上现在设施简陋,没有防护的东西,一旦沾染上尸毒就是致命的。
摁下衙役伸出来的手,沈娇上前一步笑道:“老先生,我们是想来查看一下昨夜火灾后送过来的那些尸体,还请您行个方便。”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透露出摄人的光,直勾勾盯着她,非但没有引起她丝毫的惧意,反而让她笑的越发开怀。
“女娃,你不怕我?”
“您是人又不是鬼,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躺在义庄的尸体都是可怜之人,尝过生的苦,死的痛,就算是鬼也不会害人,您说呢?”
闻言,老头儿面色微变,手中油灯放下,在昏暗中眼神晦暗不明,“为鬼鸣不平的人,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
说罢,转身便朝屋里走去,“这屋子四处无窗,透不进光,门口有白灯笼,害怕的话就提进来。”
沈娇跟在老头儿后面进去,拓跋晔紧随其后,落后一步的常青常远等人把门后的白灯笼全都提了进来,越往深处走越是伸手不见五指,现在他们知道为何大白天的老头儿要提个油灯出门了。
“是柳大人让你们来的?”老头儿的声音自前方悠悠传来,“尸体送过来之后衙门就不管了,你个女娃胆子倒是比男人还大。”wWW.ΧìǔΜЬ.CǒΜ
沈娇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老先生怎么会觉得是柳大人让我们来的?”
老头儿脚不停的往前走,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看来不光是个女娃,还是个从外地来的女娃,
柳大人为官清廉,在京城百姓心中威望很高,往年发生命案,都是他亲自带着仵作来验尸,说起来,老头儿还以为刚才敲门的是柳大人。”
“听起来,老先生对柳大人似乎也格外尊崇。”灵光一闪,沈娇转而道:“世间清官很多,京城中自然也不少,柳大人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清官?”老头儿冷哼一声,说话的语气明显跟之前不同,带着冷意和锋芒,“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但这种话以后最好不要再说,
如今世风日下,官员腐败层出不穷,贪官污吏更是比比皆是,哪里来的什么清官!
柳大人是所有官员中的一股清流,他实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只要是他接受的案子,不论涉案之人排场有多大,多有钱多有势,都会毫不犹豫押进大牢听后处置,
为此,柳大人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嫉恨,在老百姓眼中,他就是青天大老爷。”
不打听还真不知道柳大人官声如此之好,为官损害到贵族利益,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盼着他死。
说着说着,老头儿已经走上台阶,拿着油灯挂在一旁的柱子上,“人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看吧,记着不要用手触碰尸体,染上了尸毒我可不负责管。”
越来越多的白灯笼聚集在一起,直到这时沈娇才发现老头儿的脚是跛的,很明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有拥有隐私的权利,不过真要想的话,应当是跟柳大人有关,一条腿的恩情,怪不得他会对柳大人如此尊崇敬畏。
借着灯光,沈娇抬眼望去,面前整整齐齐排列着二十几具尸体,都用草席卷着,只露出一双烧焦的脚,有的连脚都没露出来,看体态分明是小孩子。
院中的气息并不好闻,好在现在是冬天,若是炎热的六月,根本就进不了人,沈娇抬手招来常青,接过他肩上的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拿出手套口罩戴上,从所有道具中抽出最锋利的手术刀。
“你们就在这站着,一步都不要往里走。”最不老实的就是拓跋晔,沈娇明亮的大眼睛严肃的看着他,“尤其是你,刚才老先生说的没错,擅自进去会感染尸毒,轻则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重则致命。”
“我……”
“不要跟我说习武之人体质好,也不要跟我说你保证不会感染,尸毒看不见摸不着,你又怎知自己不会感染,要想快点把事情查清楚,就不要给我捣乱。”
话落,溜边从最里面开始查看,老头儿简单装备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用刀挑开了一张草席,铺天盖地的恶臭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眉。
“受不了就上一边去,想知道什么我看过之后跟你说,女娃家家的,没事学人家当什么仵作,不知道沾染了晦气会短命?”
沈娇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对他的话并不放在心上,“老先生您本身也不是看管义庄之人,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您看我,包的比您还严实,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
老头儿倒是对她脸上和手上奇形怪状的东西很感兴趣,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明目张胆跟人家一个小姑娘要去,冷哼一声,拿着把钝刀去挑其他草席了。
风渐起,沈娇单薄的身影蹲在地上,衣服在冷风中猎猎作响,那般畏寒的一个人,此时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神情严肃中透露着认真。
每验过一具尸体,沈娇的心就会沉一下,尤其是面对幼儿婴孩之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最后两具尸体是母亲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想要为她挡去苦难,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已经紧紧粘连在一块,怎么分都分不开。
这个朝代的人追书死后入土为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上不能有丝毫的损坏,因此沈娇虽是拿着刀,却也很少在他们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上再添伤痕。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沈娇起身的时候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还是拓跋晔直接张开披风把她整个包住搂进怀中,让常青找了凳子来给她坐。
老头儿神出鬼没的,这会又不知从哪弄来的水,碗已经破了数个口子,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拓跋晔害怕会割到沈娇的嘴,摘下她掩住口鼻的东西,直接倒在手上喂给她喝。
早知道她会这般拼命,随便找个仵作都不会让她亲自过来,拓跋晔后悔不已,面色很是难看,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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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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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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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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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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