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时荆还没睡醒,门铃一直吵个不停。

  她翻了个身:“哪个王八蛋……吵死了。”

  最后是祁淮起身去开门。

  时荆睁开眼后又闭上,脑中的想法是祁淮最近起床时间怎么变晚了?

  楼下传来动静,隐约听到苍老的声音后,时荆一个鲤鱼打挺冲出门。

  抄起之前买的双节棍后,一切准备就绪,却见到楼下站着的几个人。

  祁清风身后跟着祁兴业、祁望还有乔念。

  时荆:?

  这是一家人聚集要干嘛?

  然后默默把双节棍丢在一边。

  没想到这么快再次见到老头,这次他带了甲鱼跟一箱蛋。

  “王八……蛋?”

  祁清风握着拐杖的手颤抖更厉害:“你个女娃娃怎么骂人!”

  时荆指着他们提着的东西,一本正经地解释。

  “甲鱼是王八的一种品种。”

  这个解释挑不出毛病,除非想对号入座把王八蛋按在自己头上。

  祁清风没理,哼了一声后,径直往屋里走。

  昨晚还在群里热火朝天,今天就上门,还提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时荆想不通老头内心打什么主意。洗漱好之后,看着几个人忙来忙去。

  圈着抱枕在沙发窝着,跟祁清风大眼瞪小眼。

  时荆没主动搭理他,被冷落的人忍不住了:“别家的女娃娃都会做饭,你会做什么?”

  打开游戏界面,时荆头也没抬,故意说:“吃饭打游戏,跟淮叔叔睡觉。”

  “你!女娃娃怎么这么好色咧!”

  时荆:“食色,性也。孟子里面的告子说的。”

  “……”

  再一次无言。

  乔念去院子里摘什么东西去了。祁清风在这里,像家长盯着要写作业似的,游戏也玩不下去。

  她走到厨房里想帮忙,顺带要一展身手给祁清风看。

  厨房里的三个男人见到她进来。

  脸色各异。

  祁淮倒没什么。只是祁望面色惊恐,仿佛时荆以前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条件反射地立马把她推出去。

  时荆隔着玻璃门,拍打着:“我要做拿手菜给老头看!”

  ……

  时荆准备拍黄瓜的时候,祁淮已经拿着药箱放在一边,一直在旁边看着。

  “……”

  这阵仗好像要剁手需要急救似的。

  “淮叔叔,你这样看着我,胆子变小拍不下去啊。”

  祁淮想了一会后:“那你大胆地拍。”

  然后撸起袖子在一边洗菜,终究没有离得太远。

  客厅里的祁清风耐不住性子,走近想看看时荆到底会不会做菜。

  “啪!——”

  刀身拍在黄瓜上。

  刀子落,黄瓜飞。

  落在白发苍苍的头顶上。

  祁清风抬起颤巍巍的手,摸到头顶一块冰凉的东西。

  眼前是一块翠绿的黄瓜。

  “……”

  一时间,厨房内鸦雀无声。

  时荆印证了祁淮那句,是挺大胆的。

  笃!——

  拐杖敲击地面,祁清风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眼神,瞬间化为嫌弃。

  “会做菜?信你个鬼!”

  转身离开飞黄瓜之地。留给他们一个气得发抖的背影。

  “我是美女,不是鬼。”

  时荆不以为然,捡起黄瓜在水龙头下冲洗。

  祁望在一旁指着刚被怼的时荆,上演无声大笑。

  刚刚冲洗的黄瓜块,很快就被塞进他嘴里,时荆用行动真的让他哑口无言。“掉地上三秒钟捡起来还可以吃,我还给你洗了一遍。”

  祁望yue了:“草?”

  时荆自顾自得拍黄瓜,等老头走后,黄瓜倒是乖乖的躺在砧板上。

  制作调料的时候,祁淮看了眼女孩倒的辣椒,跟醋以及其他调料的量。

  默默转身当没看见。

  嘴角下意识地扯了一下。

  一大桌的菜,时荆直接略过甲鱼汤。

  那玩意看起来太吓人,美女从来不吃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见祁淮喝了一碗甲鱼汤,以为他喜欢,就一直给他碗里盛汤。

  祁淮看着刚见底又盛满的汤,“太多了……”

  时荆放下汤勺:“以为你喜欢,没事,喝吧,多补补。”

  祁淮没动,侧过头在她耳边问:

  “你知道补什么的吗?”

  时荆还认真思考,甲鱼是王八的一种,那总不能是补王八吧?

  “补……蛋?”

  “咳咳咳!”对面的祁望被呛到,看过来。

  祁淮没忍住笑了声:“说对了一半。”

  “还有一半是什么?”

  “下次告诉你。”

  “……”

  吊人胃口,时荆想着待会自己搜,下一秒就忘了。

  吃饱喝足,只剩下孤零零的凉拌拍青瓜。

  时荆有一个风雨不动的原则:不吃自己做的菜。

  她平静地把碟子推到中间,期间还示意祁清风。

  表情在说:看,我做好了菜,你不吃?

  祁清风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犹豫地夹了一块青瓜。

  送入口中。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动作,似乎怕他下一秒就要吐得哭天喊地。

  祁清风吃了一口,表情意外的有些惊喜。接着几个人纷纷拿起筷子伸向中间的黄瓜。

  然后迅速放下筷子。

  只有祁淮淡定如常,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面对时荆期待的小眼神。祁淮不忍心,说:“有进步。”xǐυmь.℃òm

  上次醋跟酱油多了,这次醋多了……很多。

  毕竟只有一样多了,算是有进步。

  祁望听着自家小叔睁眼说瞎话,默默喝了一口茶水。

  其他人都不吃了,但祁清风人老了,对口味重的不是很敏感,反而觉得刚刚好。

  最后连带调料汁都尝了一小口。

  靠在椅背,摸着自己的肚子,对时荆的脸色算是好了一点。

  *

  半个小时后,祁清风依旧坐在椅子上,皱着一张脸。

  随后颤颤巍巍地走向厕所。

  来回了好几趟。

  脸色越来越黑。

  此时,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荆完全不知情。

  直到脚边立着一根拐杖,老头说“你下毒,要害我。”

  时荆:“?”

  “害你什么?”

  没等时荆回答,祁老头急急忙忙转身往厕所走去。

  “……”

  人老了,神经兮兮的。

  时荆想到什么,关掉刚打完的游戏,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祁淮。

  “淮叔叔,你刚刚说甲鱼的作用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什么?”

  显然,祁淮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问题,思索片刻:

  “想知道?”

  时荆点头。

  祁淮示意她靠近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补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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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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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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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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