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宏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并说:“要抽烟自己拿。”
厉元朗没有直接拿烟,先给王占宏点上。
很明显,此时的王占宏,表情严肃,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感。
两个人挨着,却有很大的距离。
吸了几口烟,王占宏将半截烟蒂掐灭在烟缸里,问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厉元朗回答自如,将自己在祥云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亏得厉元朗接触过这类家庭的人,换做旁人,经历这么严肃场合,早就紧张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行啊,刚去一个多月,就有了很大的提升,没有看错你。”
这句话,给厉元朗留下很大的遐想空间。
是谁没有看错自己?
王占宏不说,他更不方便问。
话锋一转,王占宏面色阴沉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梅欣的?”
提到梅欣,联想王占宏的特殊身份,厉元朗立刻意识到严重性。
“梅欣是谷闯的同学,我是在谷政川家里见到她。听闻她在清洁能源方面有研究成果,这次回国,就是想把这份成果转化成利国利民的福利,以此报效国家。”
“所以,我牵头联系几位有意向的合伙人,多方入股,成立度安清洁能源公司,并且在戴鼎县的工业园区落户。”xǐυmь.℃òm
厉元朗正了正身体,郑重说道:“王部长,梅欣的清洁能源项目我找专家论证过,非常好,的确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不仅会为戴鼎县带来可观的税收,还能刺激戴鼎县的经济,解决两千个就业岗位。”
“我当时作为县长,引进这个项目的初衷,就是想改变戴鼎县落后的工业局面,让戴鼎县的经济迅速腾飞。”
“至于其他方面,恕我直言,我没有考虑太多。如果梅欣有问题,涉及到我,我愿意接受组织上任何处理。我的话完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厉元朗面色坚韧,眼神清澈,身板挺直,正义凛然。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底无私天地宽。
厉元朗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王占宏没有说话,自始至终观察着厉元朗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王占宏才说道:“我相信你。”
又抽出一支烟,这次厉元朗没动地方,任凭王占宏自己点燃。
他微微吸了一口,徐徐说:“你很聪明,应该猜出来梅欣的身份了。是的,她为了在国内站住脚跟,她幕后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他们刚刚研制出来的清洁能源项目拿出来,只有这样,才会让人信服梅欣报效国家的诚意和决心。”
“我实话告诉你,梅欣很早就被国外间谍机构收买,这一次回来,她是有使命的。至于什么使命,我不方便告诉你。”
厉元朗一听,大吃一惊!
真想不到,梅欣竟然是……间谍!
“王部长,那……清洁能源项目岂不是要下马,戴鼎县的老百姓可要蒙受损失,享受不到这份福利了。”
王占宏微微点头道:“厉元朗,你第一反应想的是老百姓,却不顾自己的前程和影响,这一点,我很佩服你。”
厉元朗坦诚说:“不是我的风格有多么高尚,这些年来,我始终把为百姓办事放在第一位。至于我本人,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我全都经历过,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像这次,把我打压到起点又如何?我照样沉下心来努力工作,得到领导认可,给我一个平台,我还会一如既往的为民为国家奉献我的一切。”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王占宏感慨道:“你放心,梅欣是梅欣,项目还是项目。只有你一个人想着百姓,国家就不想吗?只要是为民造福的好事,国家坚决支持。”
随后,他长叹一声,“不过话说回来,先有浅川荣美慧,后有梅欣,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是想着接近谷闯,值得深思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谷闯……”
说到这里,王占宏颇有玩味的摇了摇头。
厉元朗心里“咯噔”一下,从王占宏的态度看,对谷闯似乎重视起来。
不管他了,反正自己和谷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谷闯是成年人,他做过的事情,就该负责。
说到这里,王占宏弹了弹烟灰,“我把你留下来,就是谈梅欣的事,我希望我们的对话只限于咱们两人之间,你懂我的意思吧。”
厉元朗深深点头,“我懂,保密是纪律。”
“很好,你懂得就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厉元朗明白谈话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正准备要走的时候,王占宏却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王部长,该说的您已经说了,不该我问的,我绝不会问。”
“不愧是做秘书出身,操守不错。”
“我走了。”冲王占宏颔首打过招呼,厉元朗迈开大步走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推开门之际,就听到王占宏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哼!有些人真是打错了算盘,竟然搞出行刺这一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出了饭厅,站在院子里,厉元朗品味着王占宏透露出来的这番话,终于明白京城外松内紧的原因了。
有人行刺大人物,关键这个大人物是谁?
白晴爸爸吗?
不像,真要如此,警戒级别肯定比现在还要高,还要严格。
那么,这个人是谁?
猛然间,厉元朗想到一个人。
就是他!指定是他。
是薛永相的竞争对手。
白晴爸爸支持他,王家又是白晴爸爸看好的人,自然也是这一系的人。
怪不得,对王家及其家人进行严格保护呢。
由此分析出来,白晴一直住在允阳,却在去年就将她接到身边,不让她离开京城一步。看似行动不自由,实则是将女儿保护起来。
或许,早就有风吹草动了。
厉元朗深呼吸一下,仰头望向天空,远处一团乌云正在汹涌滚来……
金老爷子病情不容乐观,国内顶尖专家经过会诊后,得出一致结论。
老爷子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让他活着,也需要专家们拼尽全身医术,才能有所保证。
这天夜里,在西山老爷子家的书房。
金佑松、金佑樟以及金维昂三人,面色凝重,唉声叹气。
金佑樟看了看时间,问金维昂:“你爸和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金维昂说道:“应该快了,我已经派车去接了。”
金佑松则说:“不知老二和维信这一次去桥都市,谈的怎么样?”
“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金佑樟头靠在沙发背上,眯上了眼睛。
“把可凝一人留在医院里,行吗?”金佑松不免担心起来。
金维昂解释道:“自从爷爷病重之后,可凝懂事多了,她可以的。”
金佑樟闭着眼睛说道:“二哥和维信这次桥都之行非常重要,事关金家生死存亡,咱们还要等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是啊。”金佑松叹息道:“这一次真是不值得。那位只是受了点轻伤,却引起高层震怒,下令严查。永相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办起糊涂事了。”
金佑樟眼睛瞬时睁开,望向金佑松提醒道:“大哥,话可不要乱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此事和永相有关。”
金佑松冷笑道:“老三,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明摆着的事情,纵然永相不承认,他也脱不开干系。那位一旦遭遇不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永相,还需要证据吗?”
金佑樟刚想争辩,忽然门一开,金佑柏和金维信先后走进来。
其他三人马上提起精神,不知这对父子俩带回来的是什么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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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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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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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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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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