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打算站起身来的,也都把抬起的屁股徐徐放回座椅上了。
“李副县长,你有什么事,请说。”厉元朗看了看李本庆。
“这次冬捕节,为了给参加的领导和来宾们一个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县公安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维持治安。为此,我们提出增加经费的申请报告,可这件事过去好些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我问过财政局的老商,他说根本没看到这份报告。一打听,报告还压在陆副县长那里没有批准。”
李本庆说到此,瞄了一眼陆定方,转脸看向厉元朗,“厉县长,同志们要上岗,时冬腊月,天寒地冻,大家顶风冒雪十分辛苦。给同志们补点加班费,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我就不明白了,陆副县长为什么压着报告不批,难道说我们公安局的同志是铁打的不成,不用吃喝不用养家糊口?”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家庭,都有老婆孩子。在某些人灯红酒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坐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就没想到是我们干警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工作,才给你们创造平安祥和的社会环境么!”
“所以,我想请厉县长以一颗公正公平的心,为我们警察说句公道话,尽快批准这份报告,别寒了全县六百七十名警察的心。”
李本庆说完,身体往后一靠,话是说给厉元朗的,但是眼睛却盯在陆定方身上。
既然李本庆提到陆定方,厉元朗便问道:“陆副县长,可有此事?”
陆定方身子则往前探了探,点头道:“是有,不过我不批准是有原因的。”
随后,他的眼神和李本庆直接交汇在一处,冷声说:“李副县长,县公安局是靠财政拨款,可你们也有自己的小金库。每到年终岁尾,你们罚没的款项多如牛毛,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棋牌室老头老太太的娱乐麻将,输赢就在几块十块钱的范围之内,你们都要查处罚款,你们并不缺钱。”
“县里财政紧张你们不是不知道,现有的钱还是厉县长亲自出面贷来的。快到年末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我分管财政,就要把好这道关,把钱花到刀刃上。”
“先前我和你沟通过,让你们克服困难,从你们内部解决。况且,你一张嘴就要三、五十万,以冬捕节维稳的名义狮子大开口,这个头,我不能给你开。”
厉元朗听着陆定方和李本庆各执一词,而且谁说的都有道理,略微皱起眉头,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他要看一看,李本庆作何回击。
果然,李本庆眼珠子一瞪,气鼓鼓道:“陆定方,你别血口喷人。我们的罚款都有严格的记录,按照要求上缴国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建立自己的小金库了,信口胡诌,当心我告你诽谤。”
陆定方也不是善茬,冷笑一声:“李本庆,你别像个斗眼鸡似的,你们那点小把戏还要让我说出来么。罚了多少钱,实际上缴多少钱,你们心里有数,何必把话都说出来,让你下不来台。”
“啪”的一声,李本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陆定方的鼻子,恶狠狠道:“姓陆的,你把话说清楚,你有证据么!”
“你急什么,是不是表明你心虚啊。”面对李本庆咄咄逼人的架势,陆定方反而十分冷静,嘲讽的眼神看着他,手指尖还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众人一见陆定方李本庆剑拔弩张的架势,纷纷起身过来相劝,并想把李本庆按住坐下。
李本庆气得满脸通红,挣扎着站在那里,高昂着头,眼神里喷火。
陆定方尽量保持着冷笑态势,但在气势上一点不输李本庆。
“够了!”就在二人还要争吵之际,厉元朗断然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这里是县政府,别忘了你们的身份,有话说话,要吵架出去吵!”
暂时把二人震慑住,厉元朗想了想说:“冬捕节是我们目前的头等大事,而维护冬捕节的治安也是公安部门应尽的职责。市政府专门给我们拨了一笔资金,用于冬捕节的各项支出。”
他缓缓看向陆定方,“陆副县长,等这笔资金一到位,我们再做研究。”
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李本庆,“李副县长,你提出来的申请,我会认真考虑,让公安局的同志们轻装上阵,没有后顾之忧。”
随后,厉元朗一摆手高喊道:“散会。”拿着东西率先走出会议室。
李本庆鼻子里冷哼一声,冷着脸也走了。
等到其他人陆续离开,钟康过来碰了碰陆定方,“老陆,李本庆话里有话啊。”
陆定方这才起身,那张脸也变成挂满冰霜,背着手出来。
前脚走进办公室,钟康后脚跟进来。Χiυmъ.cοΜ
二人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钟康就说:“李本庆特意提到打麻将,你说他会不会……”
刚才竟顾着和李本庆争吵,陆定方根本没注意到这一茬。听到钟康的提醒,陆定方吃惊不小。
“老陆,李本庆可是手握公安局这块招牌,他又是学刑侦的出身,善于搞侦查,若是暗地里监视我们……不可不防啊。”
陆定方抽着烟,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在想,自己在明处,李本庆又有天然优势,保不齐就有这种可能性。
打麻将本身算不得什么,可他们玩得很大,已经是赌博了。而且又和作为商人的冯满打得火热,这件事一旦抖露出来,将是毁灭性质。
季天侯都被罢了官,他比季天侯有过之无不及,那可不仅仅就是罢官那么简单了。
一念及此,陆定方大脑里迅速活跃起来,他不能坐以待毙,太被动,必须要做点什么出来。
厉元朗回到办公室,接到了宋云涛打来的电话。
“厉县,季副县长的处理结果出来了,还不错,最起码保留住干部身份,一级主任科员,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我也看到了,唉!”厉元朗感叹道:“我希望他能记住这次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不再犯错误。云涛,天侯的事情你帮了不少忙,我代他谢谢你。”
“厉县客气,等到最近的事情忙完,找老鲁和老韩,咱们哥几个聚一聚,放松放松。”
听到厉元朗同意的态度后,宋云涛挂断电话,与身边的统战部长鲁丰说:“厉元朗厉害啊,赵书记决定的事情,他都能够改过来。”
鲁丰颔首回应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他的老丈人是谁。”
“仅仅一个水副书记还不够,他可是和老大握手说话的人,还是谷家那棵树大,足够遮风挡雨。只可惜,老爷子驾鹤西游,终归是差点了意思。”
鲁丰看着宋云涛,不解其意。
“云涛,你的意思,以后和厉元朗要……”他做个了一拍两散伙的手势。
“不。”宋云涛坚决的直摇头,“这条线要抓住,单凭咱们几个斗不过他们,没有厉元朗给咱们撑腰,胜算不大。”
并且问鲁丰:“我让你注意的那件事,你办的怎样了?”
鲁丰摸着下巴说:“难度太大,进展不多。”
宋运涛想了想,眼珠一转,趴在鲁丰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鲁丰听完,露出疑惑目光,盯着宋运涛问:“这样能行吗,万一失误可是很危险。”
宋运涛露出坚定眼神,“只有这一步棋可走,有危险也值得尝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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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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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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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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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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