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翻山越岭,期间贺义一直抱着贺菊,她身上有孕,不宜走山路,以柔自己极累,抱着个纯儿更是喘不过气,走走停停,贺义手上抱了自己妹子,无暇管她,眼中满是愧疚,以柔未抱怨半句,一路哄着纯儿,终于到家。
到了家,向兰见着贺菊先是一愣,旋即母女二人哭作一团,向兰道:“我的闺女哟,怎么才晓得回家看看!”
贺菊道:“娘,都是闺女不好,嫁了个那样的男人,他都不让我回家看你们。”
君以柔大概晓得贺菊过的什么日子了,贺菊嫁过去之后,张鸣山和他娘起先是挺客气,直到纯儿出生,因不是带把的,婆家开始待她刻薄起来,张鸣山是个软骨头,凡事都听他娘的,他娘说贺菊好,贺菊便好,他娘哪日说贺菊偷男人,张鸣山问也不问,上前便是两巴掌,连带拳打脚踢。
后来怀了二胎,张鸣山更是不着家,听说时常来贺婉家过夜,从草鞋沟到贺家村,少说半日路程,他倒是勤快,一月总得来三四回。
贺菊至此便没过过好日子,别说糙米,连口粥也喝不上,这回回娘家,见家里被嫂嫂置办得很好,锅里竟然还有肉,她便觉自己可怜,不停的哭泣。
君以柔对哭的人毫无招架力,况且这人是自己小姑子,更要拿出诚意待她,连忙煮了几个鸡子给她补身子,又让贺义杀了只兔子,兔子肉炖汤最是甜,而且性温,对胎儿很好。
贺菊不由分说,先吃了两大碗饭,半只兔子下肚,才放下碗筷。
看过自己亲爹,贺菊便抱着纯儿在旁发愣,夜已深,向兰给贺菊收拾了屋子,换上干净的被褥,让她与自己同睡,纯儿和楼儿放在一旁的小床上。
君以柔回家时对贺义说:“明天张鸣山肯定得来寻人,到时候,怎么办,让不让她回去?”
贺义道:“我不会让她回去,回去了迟早被折磨死,二妹一死,我娘还有什么盼头,张鸣山敢来,我就同他好好算账。”
她这才觉得贺菊是贺义的妹妹,对自己妹子,贺义表现出了该有的怜悯。
尽管他与这些人,并无任何血缘。
到了第二日,家里来了客人,正是二妹夫张鸣山。
张鸣山生得一副农民形象,矮小精瘦,面目可憎。
进门也不叫人,直接走到贺菊面前,贺菊抱着纯儿,目光呆滞看着张鸣山,那眼神中满是绝望。
“臭娘们,把我女儿带跑,躲到这里来,以为我找不到你,前天你偷吃家里的鸡子我还没同你算账,你给我起来!”
他拉拉扯扯,贺菊吓得不轻,把女儿抱到一边,挺着大肚子未感觉,已被张鸣山打了一巴掌。
君以柔那时正在厨房,贺义在后院挑水,向兰从茅房回来,见贺菊被打,吓哭:“哎哟,女婿,你是作甚?她怀着孩子呢!”
张鸣山见向兰护住贺菊,一把拉开自己丈母娘:“我教训她,带我女儿跑了,我不该打她吗?”
向兰跌倒在地,君以柔一把挡住大肚子,瞪着张鸣山,张鸣山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不晓得哪里来的,长得倒是极好看,比山窝窝里的女人美,道:“你是哪根葱,给我起开,别怪我动手了!”
“我是她嫂子,我就见不得你打她,给我滚出去!”
“我媳妇,我爱打不打,你管不着!”
“进门也不先去看看老丈人,你一点良心也没有,小姑子不会和你回去了,快给我滚出去!”
张鸣山道:“原来是嫂子,我说怎么没见过,你就是传说中那个自己跑上我大舅子床的女人,长得这么美,怎么不去楼子里卖?在这种穷户,真是可惜了。”
听他出言不逊,君以柔淡定的走到他跟前,抬眼盯着他:“可是你先惹我的,今日我便让你从这里爬出去!”
张鸣山被小女人瞪着,有些毛骨悚然,她温柔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狠光,旋即一阵拳风袭来,正中他面门,张鸣山被这一拳打得倒地,吐出一口血,里头还落了一颗牙。
他捂着脸道:“你、你个泼妇!”
“我就是泼妇,专打你这种人!”
贺菊突然拦住嫂嫂,祈求道:“求你别打他,他好歹是我丈夫,我孩子的爹,他没了,我家就完了。”
君以柔恨贺菊不争气,咬牙切齿道:“他都对你这样你还维护他?以后你跟他回去,肯定要被他折磨死!”
贺菊哭道:“谁让我嫁了这么个人,都是命,我命不好!”
“张鸣山,你要不然立刻滚出去,要不然死在我家,反正灾年,路上死个把人,管家也不会管。”
贺义的声音从门边冷冷传来,带着迫人的威力,张鸣山被君以柔打得找不着北,抬头又见门边站了尊煞神,他抖抖索索爬起来,往外跑。
贺菊想叫住他,却又忍下。
她这回见了爹娘,也算了无心愿。
君以柔看向贺义,他垂着眼,好似在瞧地上的血迹,她走过去道:“张鸣山这般坏,肯定会再来,以小姑的性子,恐怕真会跟回去,这不是要她的命么?我还打了他一拳,谁晓得张鸣山会不会报复到小姑身上。”
贺义道:“你还晓得他会报复到二妹身上?”
这表情带着取笑,君以柔脸上不由露出尴尬之色:“也是我没考虑周全,方才他侮辱我,我便出手。”
贺义道:“他不敢再来了。”
“嗯?你怎么晓得?”
君以柔问他,男人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
也不晓得贺义去做了甚,半个时辰后他回来,先去洗净手,再来与大家用饭,君以柔暗中观察了他许久,没瞧出什么,等吃了饭,贺菊说要回家,她很怕张鸣山,迟早得回去。
以柔晓得,贺菊心甘情愿,劝也无用。
贺义不说话,向兰抱着女儿不舍得她走,二人又哭了许久。Χiυmъ.cοΜ
屋外陈桂花走进来,嚷道:“不好了,你家女婿被豺狼咬死了!”
刚从家里出去没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此事颇为蹊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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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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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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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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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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