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张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应下,又道:“爷,先前卫宣的人马又来过一次,他们杀了好几个工人便跑了,加上先前那次,咱们损失近三十名工人,属下看,卫宣不是冲着金矿来的,他就是想捣乱,等我们挖出金子运到帝都,再一抢而空,坐享其成。”
“呵,卑鄙之人,做的事也下作了些,上回你没守住金矿,太子爷还没罚,回帝都记着,自己领罚。”
“诺。属下派去的探子来报,卫宣捣乱之后,还在荷花镇附近,准备再次出击,地址已做下暗号,不日便可将其剿灭。”
刘岑的手指从木桌的纹路略过,淡言:“今日他来劫了我的车。”
张旻一惊:“卫宣那小子胆敢来劫爷的车?他一向谨慎行事,绝不会与咱们当面冲突,怎么变性了?难不成,不是为了金矿之事?还是另有企图?”琇書網
刘岑对这件事也颇有疑虑,卫宣此番跟随自己来贺家村,明面上是为了金矿而来,但是从上回在山林中将其打伤,到今日公然劫自己的车,卫宣的目的似乎并不在金矿,他可能嗅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将贺家村翻个底朝天,也不露面,难道,他真的死了?
就算死,也该留下些东西。
刘岑的手指一敲桌面,张旻看向自己主子,听他道:“卫宣恐怕已掌握了什么线索,他此番目的不仅仅是金矿,更是那个人,他要把那个人带回帝都,送给陛下。”
“太子爷岂不得气炸。”
刘岑冷笑一声,看起来格外恐怖:“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缓步走出木屋,抬眼瞧深蓝的夜空,挂着几颗星子,明日是个好天气,一道人影平地跃起,在山林中连续起落,回了贺家村。
屋内一灯未灭,他换下沾满泥污的布鞋,轻声入内,床上女子似是未睡,起身瞧他,柔声道:“相公,你回来了。”
如这样,他无声离去的夜晚何其多,君以柔已经习惯,却经不住要为他担忧。
贺义褪去外衣,熄灯,上床搂紧媳妇,在她耳边道:“夜深,睡罢。”
他与媳妇对面而卧,闭眼睡去,君以柔担心他整夜,现下才安心,见他睫毛浓密微垂,像个熟睡的孩子。
一个吻落在贺义眼睛上,他微睁开眼,面前的小媳妇做了坏事便装作睡去,他嘴角勾起一个笑,也安然入睡。
第二日,二人动身前往荷花镇,村里的人逃荒的逃荒,余下的住户不多,想必大伙都往大城市跑,那里富人多,随意赊几文银子便可吃顿饱饭。
贺义先前就在荷花镇借了朋友的地方存放粮食,今日到那处废弃的仓库,君以柔一看,两口煮粥的大锅和两个大炉子都备好,一旁堆砌好些木炭,倒是设备齐全,她撸起袖子开始熬粥,贺义写了几个大字贴在铺子外:“午时施粥”。
这张告示一贴出去,就有人等在门口,不停朝里头张望,后来人聚集起来,闹哄哄,君以柔嫌吵,走到铺子外道:“各位乡亲,午时开始施粥,现今还差两个时辰,各位不要聚集在此,到时间自会开店。”
难民怎可错过施粥,愣是不肯离去,她便任大伙如此,关了店门,贺义在帮她添碳,以柔瞧粥差不多,寻思着要不要早些施粥,贺义同意这个想法,端起铁锅往外走,以柔拦住他,拿起一根筷子,贺义不明天她的意思,见她将筷子插入粥中,白粥本稀,她却有自己的准则,要看这根筷子倒不倒。
贺义道:“粥稀不稀,他们都得感谢你。”
“我有自己的准则。”
君以柔朝他浅笑,手中筷子在一锅粥里愣是没倒,她取出筷子,点头示意贺义端出去。
二人开了铺子,难民顿时挤过来,碗也伸的老长,几乎往君以柔脸上贴了。
贺义皱眉,拿手将难民的碗挡开,以柔道:“各位,虽然是施善粥,但是请乡亲们遵守规则,一个个往后排队,不要站在我身边,站在我身边的,一概不给粥,请按照我手臂的方向一字站开。”
众人听罢,纷纷自觉顺着君以柔手臂方向往后排队,生怕抢不到粥。
见大伙很守规矩,手持粥勺的女子柔柔一笑,那笑意在阳光下,闪得大伙眼瞎,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不出一个时辰,熬的两大锅粥已施舍完毕,贺义接过粥勺,让以柔去后院休息,他在现场收拾,将没有领到粥的人关在门外,自己走到后院清洗锅具。
以柔坐在井边,一手捶腰,一边仔细打量这个小院子,北面是厅堂和两间厢房,西面建了一个小厨房,东面是间小浴室,院内一口井,前面便是临街的铺子,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不过以柔瞧这地方是来往客商必经之路,便觉得十分好。
她抬头对相公道:“这院子是你朋友的,可许久没住人了?”
贺义在打水洗锅,抬了下眼皮,道:“好几年都空着。”
“咱们盘下来罢,日后在这里卖我做的家私和器具,比在村子里客户多。”
也不见贺义有什么反应,低头做他的事,嘴里答:“成。”
君以柔笑眯眯,想象着以后的生活,突然生出许多盼头。
贺义收拾了锅具,二人计划明日再来施粥,出了铺子,以柔想去镇上逛逛,但是灾年,哪里有什么人摆摊,左右也就是那几样看头,她买了些新鲜羊肉,让屠夫送自己三根大骨棒子,贺义在她身后拎东西,以柔转头便进脂粉铺子,因为灾年,脂粉铺的生意很差,老板娘百无聊赖见着一个客人,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姑娘,生的美貌如花,可是有哪样中意的胭脂,我帮你瞧瞧。”
老板娘年过三十,脸上抹了厚厚的白粉,看着叫人倒胃口,以柔不喜欢她跟着,自己在铺子里转了转,老板娘瞧门口还候着个年轻男人,虽然身量高大,却面目狰狞,瞧得人心惊,许是这位姑娘的奴仆,老板娘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胭脂,递到客人面前:“您看看这个,新调的色,保准叫你面若桃花,好看得不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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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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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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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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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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