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陈桂花家也学着以柔的样子提早插秧,村里人都来看热闹,瞧着君以柔做的犁耙省力好使,订单越来越多,村里人再穷,对种地的事还是上心的,四月刚开头,清明时节竟然没下雨,大伙已经备好家伙准备下地了。
而此时,贺大沥家与贺勇家的几亩地,青苗都长得挺好,比其他地方,是提前有了收获的样子。
村里人都在默默的后悔,没有提前种地,兴许到夏末,还可以再种一茬,今年可就真是丰收了。
趁着其他人都在农忙,君以柔宅家做着她的木牛流马和犁耙。
夏天马上到来,这是一年中农人最繁忙的时候,因为以柔身子不好,贺义承担了家里大部分农活,他平常跟着贺大沥下地,向兰在家做家务、种菜,偶尔也帮以柔打理她的那几茬菜地。
桂花嫂子一家每日也有的忙碌,上山劈柴、打猎、摘野果,下地打理农田、开荒种菜、河里打鱼,样样活都不清闲,以柔便趁这个大家都忙、就自己最闲的时间,将贺成楼接回家。
她早起做饭、给菜地浇水施肥后,便去向兰家把孩子带回来,给他洗漱、喂饱,当她在院子里做木工活的时候,成楼在旁边耍,她便一只眼睛盯着成楼,唯恐小孩做危险的事,另一只眼睛,还得瞧着自己手里的活,偶尔陈桂花的两个孩子也会送来一起照看,她倒乐得其所。
想起以前被自己放弃的那个孩子,她多少是有愧疚的,如果再来一次,以柔不会再犯傻,打掉孩子而便宜了那个负心人。
想到这里,她失笑,这辈子该是不会再碰到那么衰的事了罢,最近一人带小孩,总爱胡思乱想。
最近手上订单多,贺义又在地里忙活,她便挑了个晴天,把孩子给向兰带,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柔顺的束在后背,难得去赶个集,总得清清爽爽的,以柔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带了些钱,便出门去。
贺义早起就离家,她走到村里的河边,几个黝黑的男人正在下网捞鱼,以柔俏生生的立在河岸,看着男人们。
河里一个矮瘦的男人对着身边另一个高大些的男人道:“喂,你家小媳妇来了!”
高大的男人回头看去,见小丫头弯月般的眉眼笑眯眯看着自己,他心下一顿,大步走向河岸,湿漉漉的手牵着小丫头:“你在怎么来了?”
小丫头道:“我去赶集,顺道来看看你们。”
男人连忙擦擦手,去河边的大石边取家伙物事,看这样是也要跟着去,毕竟荷花镇离贺家村路途近一个半时辰,挺远。
以柔连连摆手:“天气这么好,我这段时间在家窝着也腻味了,正想一人出去走走,你快去抓两尾鱼,晚上咱给楼儿熬汤喝,他还小,长骨头呢,得多补补呀。”
贺义犯难,眼睛看向通往荷花镇的那条路,不知想什么,缓缓开口:“近日镇上多土匪强盗出没,你一人去不安全,我也去。”
说起土匪,荷花镇一到夏季便匪盗横行,在各山间小道设立关卡,连官府都不敢管,荷花镇的匪盗,据说在京城有个大靠山,所以肆无忌惮烧杀抢掠、祸害百姓。
以柔认为自己一无美色,二无银财,索性身上带了几文钱,如若真是碰上土匪,将身上钱银交出去就是,她可不信这些人那么没眼力见,会和自己这个丑女人纠缠。
便拒绝了贺义:“我走大道,李二家的牛车说是一同去,我也有个照应,午饭前一定赶回来,别担心我了,你快给我抓鱼去,晚上我可得吃上鱼汤,没有鱼汤,哼。”
她故作生气的模样,却有一番撒娇的气势,镇得男人一愣一愣。
贺义被人推了回去,他十分担忧,叮嘱以柔:“遇事不可莽撞,保命要紧。”
临了,又加一句:“切不可如上回那般。”
贺义晓得君以柔这人执拗而胆肥。
小丫头点头,笑眯眯的往李二家去。
李二家有几头大黄牛,平日里专门给人赶车,几个人合起来租他的车,一人一文钱,车上已经等候着几位婶子,以柔眼尖,瞧见牛车中间坐着个水绿罗裙的女人,正是小寡妇贺婉。
她眉头挑起,好巧不巧,和冤家同坐一辆车,这是闹哪样。
白婶子也在车上,瞧见君家二丫头,立刻笑吟吟招呼她:“丫头,过来做白婶边上。”
以柔瞧见身材浑圆的白婶,觉得她身边一定很热,这天气不适合坐那里,又不好拒绝,扭捏着就过去了,将小寡妇挤到了一旁。
小寡妇在旁嘀咕:“哪来的丑丫头,没长眼睛呐。”
以柔回了一句:“长了眼睛的还不晓得往旁边去,没见着我家白婶在这么?”
她往白婶靠近,亲昵得拉起白婶的手臂,唤:“婶子,这天气太热了,你怕热的对罢?”
白婶听见这一生呼唤,顿时开心起来,以后她得靠君以柔做些干活的工具,两人亲昵一点是好事:“哎哟,二丫头,就你体谅我,快,你也热,那边还有地,坐过去些,别热着了,这儿人多呢。”
小寡妇被挤兑着,坐在了牛车边缘。
她一张小脸死白,这些人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
恐怕这车上已经没人待见她了,贺婉早已睡遍了贺家村的男人,有家室没成亲的,都是她的入幕之宾。Χiυmъ.cοΜ
车上的女人们,怎么会待见她呢。
贺婉不敢当众发火,她忍气吞声到了镇上,思量着用什么法子治一治君以柔。
以柔到了镇上,先去布料铺子里扯了一匹暗红色的布,这是要给成楼做衣裳,小孩子皮肤怕热,挑着温软透气的纯棉布来扯。
过后,她踩着步子往杂货店里转,买了些八角、桂皮、花椒灯调料,意外的在角落里的布袋子内,找到了胡椒和孜然,这两样本是西北大漠的东西,在南方小镇找到,着实意外,以柔也买了些,一并拎着往外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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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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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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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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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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