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屡次登上过京城最高的城楼看满城烟火璀璨,却是已经许久没有玩过这种小小的烟火了,好像就落在掌心,不过却比那天空中炸开的还要留存的久一些,但终究还是会散了的。
她不喜欢玩烟花,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
只是母亲与她说过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喜欢并没有什么益处,母亲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她那时急于等到母亲的认可,也就顺从了她的话。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是个美人不可方物,骄傲到目下无尘,有如一朵盛开在白玉堂上的富贵花,喜欢华丽的东西,追求完美的人生。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膝下两女,然后连失两女,以后哪怕她与母亲照样同处一片天地,那也没有她会再来给她讲烟火华而不实不如翡翠珠玉。
然后她的父亲就会走出来顶着她母亲不忿的目光与她说“别听你娘胡说”。
朝露看着即将燃到头的烟火,忍不住勾起唇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朝阳早就不知道被闵二带去哪里扒墙角去了,朝露手中拿着一根烟花,神情若有所思,脸上似有颓色,最后通通都划成了一个释意的笑容,烟花绽放出来的白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色彩交织。
他碾着地上的细石慢慢的走到她身边。闵双冬见他来想着他们的酒也是喝的差不多了,立刻就要退回院子里去看看她的那位大哥。
烟花在这一刻熄灭,冒出一阵白烟,这片巷子重归于黑暗,只有院门口挂着的那两盏的竹编纸糊的红灯笼摇摇晃晃着,拉出长长斜斜的影子,天边偶尔绽开一朵银花,鞭炮声不绝于耳,李炎就在一片极明一片极暗中走到了朝露身边。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炎走到墙跟上,双手环抱,脊背轻轻的靠在墙面上,似叹气声,半晌之后才问道:“在想什么?”
朝露看着手中留下的烧黑了的棍子,不假思索的就答了,“在想烟花和珠玉到底哪一个比较好。”
李炎低头笑了声,“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朝露默然,片刻之后不答反问,“酒喝完了?别是又把他们给喝趴下了吧。”
“他们酒量不行。”
所以说,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正常水平发挥,是他们自己倒下的,那就与他无关的,可不是他故意要灌醉他们的。
“你的酒量好像确实是不错。”朝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随后好奇的问道:“怎么练成的啊?”
李炎偏头去看她,就看到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在夜里发着幽光,他一时失了神,手臂轻轻的抬起,就想去摸一摸,那双眸子里,到底是放了烟花,还是盛了玉石。
不过手抬到一半还是放下了,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以前也没这么好,就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去过了一些地方,酒成了不能不喝的东西,这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当然,也不尽然,自从之前中毒得解之后,他就没有在喝过多少酒了,就算喝,都会将酒意逼出来一半。
李有庆不会劝酒,闵大又是个新手,他喝多少他们都是不会管的,所以他们虽然醉倒了,那也是因为他们喝太多,不能说是他酒量好。
只是这话说起来有些犯规,还不如就让那丫头以为他千杯不醉的好。
他扯了扯袖口的束袖带,他一想喜欢穿劲装,除了一些不得不穿礼服的地点,故而他的衣裳大部分都是束袖劲装。
但这件不同,这件是柳青给他的,做成了宽袖,不过到底是一番好意他也就没有拒绝,毕竟是他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孤身但是有点家财的可怜人。
他不会缺衣裳,但柳青送的是心意他没法拒绝,索性就自己将袖子束好了。
不过刚才溅了一些酒袖子有些打湿了,现在扎在腕上就有些不适了,他就袖带解下,一甩宽袖,理理上头的折痕,最后让袖子垂在两侧,不得不说柳青的手艺确实不错,料子也是用好的,确实很有心。
朝露见他许久无言,偏头看去,就看他一手虚抬着,另一手慢慢的整理袖子,她正想说话,不知哪来来的一阵不识趣的风,直接把他扬的袖子甩到了她的脸上。
还不等李炎去扯,袖子又重新落了下来。
李炎笑着,“有怪莫怪。”
她他补充道:“是你太矮了。”
朝露撇撇嘴,“这就是我娘做的那件?我娘一般给我们都不会做这种宽袖的。”
不过她倒是有几件,这种衣裳穿起来好看,却不怎么方便。
她想了想,又道:“哈哈,她可能是把你和那些财主啊员外什么的都归为一类了。”
她们铺子上的生意不错,也不缺乏富贵人家的单子,其中那些老爷们啊就喜欢这种宽袖衣袍,柳青也做过几件,只是没想到她给李炎做也采用了这种袖子。
“扎起来就好。”
李炎看着朝露笑呵呵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把袖子重新扎好,他正要上手,手臂就被朝露抓住。
“别呀,这样不是很好看吗?”
李炎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不过天色太黑,他也看不太真切。
半晌之后,才道:“不方便。”
“又没有叫你做什么。你就这样。就这样站好,别动啊!”
朝露放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还不忘记叫他不要乱动。她在距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突然大笑起来。
“哎呀,看不到你的脸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李炎死死的盯着她,盯了半晌,最后扭头就走。
就该知道这丫头嘴里说不出几句好话来!
李炎也不是介意朝露的话,他对他人做出样貌评价并不会如何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易了一个这样的容貌,只是看不惯她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实在是欠教训!
“唉!唉!”
朝露想叫住他,但李炎走的太快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做没听见,不过不管怎么样,朝露下意识以为他就是生气了,毕竟她那话有攻击他貌丑的意思,他……生的确实不好,但也不是她说这话的理由,朝露觉得他估计是要恨死她了,否则也不会那样看她随后扭头就走吧。
朝露心中也有些后悔,她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乱说话的人,可偏偏就是与他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熟稔。
总觉得不管如何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想法,以至于太多话说起来就有些伤人而不自知了。朝露也不知这种想法由何而来,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她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啊!
她摸了摸脑袋,最后还是决定追上去与他好好说一说,最好是道个歉,让他消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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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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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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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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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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