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才道:“认……认识。”他的声音不知是本身就在发颤,还是被这里时不时的冷风吹开颤了音。
那人听他回答完,也没什么反应,直接转过头去。
“他不见了。”
“他死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那人狐疑的往后看去,眼神锐利如锋,“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他们今天发现陈亮不见因为没有找到尸体,也不敢断言他到底如何,可眼前的男人……
“我之前与他谈了个生意……把家里的姑娘卖给他,结果那贱丫头今天晚上跑回来了,还说,还是她杀了陈亮,我,我心中惶恐,特,特意来与你们道歉,你们可以把人领走,她还被我关在家里,翻不出天去。”闵二被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你是说,他死在了一个姑娘手里?”
闵二正想应,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两个壮汉,直接把他按趴下了,他的脸贴在地上,吃了好几口的土,急忙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那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叫另外两人堵上他的嘴,压着他,往一间掩在阴影里的屋子去了。
屋子里很黑,陆续有人将架子上的白烛一一点了起来,屋里才有了光亮,不过也没有对清晰。闵二被人按住手脚,堵了嘴,只能一双眼睛不停的转着。
屋子里摆设简单,不过他正对面立着一扇云母屏风,屏风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暗影,里头隐约还能看出一个人影。
闵二看的直愣愣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带闵二过来的人拔了他嘴里塞的布,有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厉声道:“把那天发生的事,好好说一遍。”
闵二痛也不敢叫唤,只能揉着伤处,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面前的屏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把那天是事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xǐυmь.℃òm
他刚好缺钱,与这里头管姑娘的陈亮又有些交情,听他说他们收未开/苞的姑娘,一个十两,他自然就心动了,两人是私底下交易,也就没有带到这里来,才给了那死丫头逃跑的可乘之机,不过下次,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
“你卖的姑娘,是什么来历。”屏风里,一道低沉的不辨男女的声音传来。
闵二先是一愣,随即才无所谓道:“嗨呀,还能有什么来历,就是我家那贼婆娘生的赔钱货!就是力气横些,用簪子把人扎死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验尸!”
里头的人沉吟片刻,闵二身后的人立刻上前,“主子,我们并没有发现陈亮的尸体……说不准,他没死。”
“他死了,就死在胡同拐角处,尸体被人清理了。”里头的人音色平缓,就是陈诉着一件事实。
那人目光一凛,“那如何……”人死了总还有尸体,而他们只在墙上找到过一些血迹,是溅上去的,那点量还不至于死。
里头的人将屏风撤下,手臂一挥,声音不辨喜怒,“做的干净些。”立刻有人上前来再次抓了闵二堵上嘴,压了下去。
闵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中不安,面露惊恐,“你,你们……”刚想叫唤,就被人堵上了嘴,挣扎两下没挣扎过,还是被人拖了下去,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他的呜咽声。
带闵二来的人叫何离,他看着面前的人,腰身弯的更低。
“这世上本就有一种东西,毁尸灭迹,干干净净。”那人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躺靠在贵妃椅上,“现在的问题是,人只是一个普通农女杀的,那尸体又是谁毁的?”
何离心中犹疑,不敢接话。
“也就那几种势力。”那人轻笑着,“难不成是老朋友回来了?”
“那……还要去查吗?”
“不必了。一命赔一命就够了。陈亮本就该死,犯了忌讳,这也算是个下面的人一点教训,想把手伸出去,就得准备被打断。”
何离一怵,不在言语,弯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
何离打上房门,屋里头的白烛瞬间熄灭,只留下几缕青烟在漆黑里化成虚无。月光透着格窗散进来,只能模糊的看见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莹白如雪。
外头的月亮越来越亮,闵双冬坐在屋子里,除了窗缝里透进来的月光,唯一的光源就是桌上的蜡烛,她对着蜡烛,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曲目,面上去无甚表情,一半被烛光照得透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是被人撞见了,恐怕能吓疯。
坐了一夜,看着烛火明灭,却如何都升不起困意,直到天边晨光乍现,透过青灰色的木板间隙,折射道桌上的烛台上,烛火还在摇曳着,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开锁的声音。闵双冬抬手直接捏灭了灯芯上蹿动的火苗,一转头,刚好就对上推门而入的闵家两兄弟。
兄弟二人看着闵双冬平静的面颊咽了咽口气,对视一眼,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齐齐跪在闵双冬面前。
还是闵二郎心里承受能力较弱,几乎是同时哭出了声,“好妹妹,咱爹去了!”
闵双冬睇他,半晌才轻声说到,“他去找窑子里的人,打算在把我送进去,我知道啊,你现在来跟我说?”
“不,是他……他死了。”闵大郎颤抖着声音,“刚刚隔壁的李老头用驴车把人拉回来的,人都僵了。”
他们本来还盼着闵二回来,该走的人走,他们得了好。结果等了一夜熬不住了,天刚透亮门就被人敲响了。
闵二的尸体现在还横在门前,他们看了一眼就不敢动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他就是先去跟那些人通个气先,早上在把人偷偷带过去,结果,人就这么横着回来了。这怎么会出事呢,不应该出事的啊!
听李老头说,这事是先在镇上传了一遍的,闵二死于马上风,被人衣不蔽体的扔出胡同口的。
还是李老头心慈,哪怕对方是一个畜牲,他也看在是同村人的身上遭着别人议论纷纷和白眼把人拉门口来了。
他们就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闵二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突突的,看着都要突出眼眶了,脸上的表情……那哪里是正常的表情,有惊惧有恐慌……
总之,他们就是怀疑闵二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是去通气的,难不成还半道拐去了玩女人,还这么凑巧的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明明他们昨天还在说如何花剩下的银子,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昨晚……昨晚肯定是这个闵双冬有问题,他太邪乎了!
想到这里,两兄弟倒是齐整的对闵双冬露出惊恐不已不已的表情,都不约而同的往后悄悄退着,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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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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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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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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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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