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开着一盏小小的灯,我迷迷糊糊的只能看到一丝丝光亮,四周十分安静,就连窗外呼啸的北风也停了下来。
我叹了声气,想要翻个身坐起来去找水喝,可是身上犹如千斤重,试了无数次也坐不起来,双眼更是无法睁开。
“咳咳咳——”
我侧着身趴在床沿咳嗽,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隐隐约约像是有人进来了。
沉重的眼皮只能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我抬不起头,只能看见一道人影,分不清高矮胖瘦。
那个人走到床头坐在我身边,我想起昨天晚上刘妈怕我睡不好深夜来看我,理所应当的就认为是刘妈,而且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了吧,除了刘妈谁还会来呢。
我哑着嗓子说:“刘妈,我想喝水。”
刘妈不吭声,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我的身子被人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我的脑子虽然在发热,可是思考能力还是有的,不由的疑惑,刘妈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不过我的嘴角一碰到水杯,我就立马低头喝水,哪里还有心思关心那些。
就在我喝完一口水喘气的时候,嘴巴就被人掰开,随即几颗药片丢进了我嘴里,浓浓的苦味在我的味蕾蔓延开,我猛地朝前扑,将抓住水杯的那只手抓好,低头大口的喝着水。
吃完药喝完水后,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汗水不断的从身子里冒出来,越来越热,才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又被我踢开,我不悦的反抗着。
抱着我的那只手顿时收紧了,将被子紧紧的裹在我身上,我没有力气,只能这样任人摆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身上才轻松了许多。
额头上暖暖的,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才感觉出来额头上覆上了一条湿毛巾,毛巾顺着我的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将所有的汗液都擦净。
“唔——”我按住了那只解开我睡衣扣子的手,喃喃道:“刘妈,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给我换衣服。”
然而我的手却被抓开,接着睡衣很快就被剥落,屋里开着暖气,一点都不觉得冷。
湿热的毛巾在我的身上擦过,因为流了好多汗而黏腻的身子顿时就清爽了。
重新被塞进被窝后,抱着我的那双手依旧没有放开,朦胧间我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快睡吧,醒来就好了。”
我想大概真是发烧烧傻了,否则怎么会将刘妈的声音听成男人的呢,而且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喉咙的干哑已经好的差不多,身上也不烫了,昨晚被汗水浸湿的睡衣也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好像也被擦洗过,干干爽爽的。
我侧身躺着,一只手放在床的另一侧,当我的手感受到被褥里的余温时,不由的愣了一下。
难道刘妈照顾了我一个晚上吗?
昨晚我只是发烧,发生了什么还是能记得大概,我记得刘妈忙前忙后,一会儿给我喂水喂药,一会儿给我擦汗擦身子。
真是辛苦刘妈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让她这么操心。
就在我内疚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看见刘妈在门口打着哈欠,她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就走了进来,她见我醒来,笑眯眯的说:“醒啦?”说着,她就去窗边拉开窗帘。
我哑着声音问她:“刘妈,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刘妈拉着窗帘的手顿了一下,背对着我说:“哦,我,我去叫人熬些粥,你醒来后可以喝一些。”
她拉开窗帘后,外面莹亮的雪光就照了进来,虽然这是在二楼,可还是有些刺眼,她见我有些不适,又拉上了一半。
刘妈走过来后,我拉着她的手,微笑道:“还是刘妈最知道疼我。”
刘妈另一只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笑了笑,“你啊,生病的时候才知道撒娇,平常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是时候该改改了。”
说完后,她抬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说:“还是有点烧,等会儿喝了粥再吃药睡一觉,一定是昨天王德那个混蛋叫你干了那么多活才把你累坏的。”
我看着窗外还在飘落的雪花,一片片的,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一,我转头对刘妈说:“这一点点烧不碍事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我还有课呢,再躺下去可就要迟到了。”
我才刚刚坐正,刘妈忙将我按住,沉着声儿说:“不行,你都发烧了还想着上课呢?你听听你的嗓音,孩子们能听清你说什么话吗?听刘妈的,快躺好,啊?”
“刘妈......”就在我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刘妈假装生气的看着我,对我摇摇头后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后她就侧开身子,让我看清门外的人。
我看见何峰站在房间外,他双手交叠在身前,对我点了一下头,说:“少夫人,靳少已经将您在惠生的工作辞了,以后您不用再去上课了。”
什么!
我猛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嗓音嘶哑的问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我辞退?”
何峰只是说:“这是靳少让我转告少夫人的,至于原因,靳少没说。”
我冷笑了一下,“怎么,他敢做出决定就没有勇气亲口对我说吗?我要你们靳少亲自对我说!”
“少夫人,靳少在忙。”何峰垂低着头说。xǐυmь.℃òm
刘妈站在门口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的,她看了何峰一眼,叹了声气就走到床边对我说:“快躺好,原本身子就不好了,气坏了可怎么办啊。”
想到小星满眼期盼的趴在教学楼的护栏上等我去上课的样子,我的心就沉沉的。
我不顾刘妈的阻拦,起身就朝门口跑去,我扶着门框,冷着声音问何峰,“他人现在在哪里?”
“少夫人,您还是好好......”何峰面露为难的看着我。
“我问你他在哪!”
何峰只好硬着头皮说:“在主楼的卧室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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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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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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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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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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