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琰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银明鸢觉得自己浪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感情,自她见到秦墨琰的那一刻起,内心就一直在煎熬,千百种思绪在她的脑子里大家,吵得她脑仁疼。
皆是因为她知道秦墨琰要另娶了。
结果,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且听秦墨琰的意思,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另娶了,这男人也惯会忍,这五年身边都干干净净的,他既然说得出,他就做得到,想来也是真的不会再要其他女人。
惹得她嫉妒得要死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场乌龙。
她在气极后长吁一口气,抬脚就朝浴房走。
“去哪儿?”秦墨琰问。
“洗浴,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她愤愤道,她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跟秦墨琰说,她累得要死,身体里,心也累,只想赶紧睡觉。
谁知秦墨琰却追了上来,将她拦腰抱起。
“那就一起洗吧。”他说。
银明鸢气笑了,抓住他的衣肩问:“你来南都真的是为了陪秦昭过来的吗?真的不是为了来爬朕的龙床的吗?”
“你那龙床,也不见得比垂纶水榭书房的椅子舒服多少。”
垂纶水榭的书房有一张躺椅,她恢复记忆后,和秦墨琰的第一次就发生在那张躺椅上,当时她是什么滋味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秦墨琰的表情。
很……
不知道用“疯”这个字来形容,合不合适。
昨晚他似乎也很疯。
昨晚她是累到极致才被他抱进了浴房,那会儿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这会儿她却是清醒得很,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为情。
“你放开我!”她低声道。
“你要么好好配合,要么就大声喊,喊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寝殿里藏了一个男人,你自己选一个,”秦墨琰手指一勾就挑了她的衣裳,俯身去吻她,“喊吗?”
银明鸢:“……”
浴房被弄了满地的水,半个时辰后,她筋疲力尽地被秦墨琰抱回床上,那人将她搂在怀里,拉上锦被盖住两人的身体。
银明鸢蜷成一团,不愿抬头。
想到刚刚在浴房里面的各种画面,她脑袋充血,只觉得过分羞耻。
秦墨琰侧躺着,左手支着手臂撑着自己的头,右手勾起银明鸢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他低声道:“还有点瘦,再胖一点更软和。”
银明鸢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不理他。
秦墨琰吃饱喝足,心情颇好,银明鸢这些气闷的小动作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很可爱,他继续道:“你刚生完秦昭那会儿就刚刚好。”
“妓馆里肥鱼燕瘦什么都有,殿下不如移步。”银明鸢嗡嗡的声音从锦被里传来。
秦墨琰只当她是恼羞成怒,也不生气,说道:“我挑食。”
“那我可真是荣幸,能被殿下挑中。”
秦墨琰竟然“嗯”了声,道:“纵观三国,你毕竟是唯一的女皇,陛下这深宫寂寞,就没有想过将我留在陛下身边,夜夜伺候?”
夜夜伺候她还有力气上朝吗?
何况他一个堂堂明夏亲王,给她暖被窝?
银明鸢连冷嗤的欲望都没了,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就要睡了。
秦墨琰:“?”
“睡了?”他问。
银明鸢“嗯”了声,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殿下请回吧,离开的时候请把屋里收拾干净,别被人看出来了,多谢。”
秦墨琰:“……?”
银明鸢次日醒来时,秦墨琰果然不在,而且屋里还真的干干净净的,天色还未大亮,秦昭还在睡,今儿她要上朝,让知香派人先照顾着秦昭。
秦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用了早膳,领着两个宫女和南三南四在皇宫里瞎逛。
南苍皇宫着实没什么好玩儿的,皇宫很大,但是人很少,这里面的主子加起来统共也不过两个人,一个是银明鸢,一个是太上皇。
秦昭听她爹爹提过太上皇。
按明夏的亲戚关系,太上皇算是她的外祖,秦昭对太皇上有几分好奇,便以瞎转悠的说辞暗中寻找永安宫,她在宫内到处蹦蹦跳跳,竟然真的给她找到了。
永安宫的宫门口守着四个宫女,秦昭要进永安宫,守门的宫女伸手阻拦,“这里的太上皇的宫殿,没有陛下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秦昭也不多跟她废话,伸手在袖中摸了摸,摸出一块金牌来。
她举着金牌往那几个守门的宫女面前一亮,几个宫女当即便跪了下去。
“我可以进了吧?”秦昭得意洋洋道。
这金牌是昨晚她睡觉前她娘给她的,说有了这块金牌,南苍便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看来还真的好用得不得了。
守门的宫女道:“可以,姑娘请进。”
没有任何人进去通传,秦昭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永安宫的布置并不奢靡,但极为典雅,可见这位太上皇应该是位挺有品味的人,这里面伺候的宫女不多,但也足够太上皇使。
正殿里有人在弹琵琶,琵琶声轻缓悠长,像有人在耳边倾诉。
秦昭沿着回廊往琵琶声传来的方向走,四周寂静,连鸟鸣之声都不大能听见,长廊上的红灯笼一直延伸到正殿的琉璃瓦之下。
秦昭抬头,望着头上的琉璃瓦。
这种琉璃瓦在金陵只有富贵人家在用得起,但即便是富贵人家,也没有像这样大片大片使用的,她从头顶数之不尽的琉璃瓦中,看出了太上皇是真的有钱。
南都比金陵富庶。
她兀自乱七八糟地想着,屋里的琵琶声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宫女抱着琵琶缓缓走了出来,在见到秦昭的时候,明显地一愣。
她并不知道秦昭是谁,自然没有行礼,抱着琵琶走远了。
秦昭朝屋里探进去一个小脑袋,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药味,药味并不浓郁,勉强还能接受,紧接着她就迎上了两双审度的目光。
屋里还有两人,一个躺在躺椅上,眼睑微垂,脸色蜡黄。
另一个坐在躺椅旁边的小凳上,此时正捧着茶盅伺候躺椅上的那个喝,那人端着茶盅,没喝,和秦昭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秦昭想着自己是晚辈,朝那人露出八颗门牙的笑脸。
然后她迈着小短腿踏进了屋,朝屋里的人有模有样地敛衽行礼道:“想必这就是太上皇了,秦昭给太上皇请安。”
她爹爹说,太上皇病了,如今是个病秧子,即便是她娘也治不好。
那肯定就是眼前躺在躺椅上的这个人了。
太上皇的手一抖,手里的茶盅突然滑落,已经失去武功的玄青姑姑就是半个废人,没有了那眼疾手快的本事,下意识伸手去接的时候,那茶盅已经落到了太上皇的身上。
茶水洒了太上皇一身。
幸而她喝不得烫的,茶水本身不烫,否则这大热的天,衣衫单薄,这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非得去掉半层皮。
秦昭瞧着,一愣。
玄青姑姑大喊:“来人!”
很快有两个宫女走了进来,和玄青姑姑一起,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太上皇扶起来,太上皇终于恢复了点神智,凝着秦昭的目光就像两把逼人的利剑,想将她捅个对穿,在剖开她的五脏六腑仔细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xiumb.com
秦昭被那目光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爹爹说太上皇和她娘可能不和,她爹当时说的是可能,秦昭瞧着太上皇看自己的眼神,自顾自地将“可能”两个字改成了“肯定”。
这目光可没有见到血亲的欣喜。
玄青姑姑道:“太上皇,奴婢伺候您进屋更衣吧。”
被扶起来的太上皇猛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咳嗽来得又凶又猛,她一张青白的病人脸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咳成了灰白的死人脸。
扶住玄青姑姑的手五指握紧,青筋暴凸。
她已经很受了,堪称瘦骨嶙峋,长时间的喝药和难以进食让她看起来面黄肌瘦,可那一双眼睛却仍旧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充满杀气。
秦昭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转身就想走。
一个和她娘不和的人,一个并不欢迎她的人,秦昭也不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顶着一张我是大小姐我怕谁的表情,悠悠然地转身就欲离开。
“你说,你是秦昭?”
那好难得才勉强止住咳嗽的人剧烈突然出声问她,声音里还带着难以压制的咳喘。
秦昭点头。
然后她就看见,太皇上忽然笑了。
她虚弱地靠在玄青姑姑的身上,一双只比秦昭大的凤眼凝神望着她,她捂嘴咳嗽了声,道:“你的眼睛和孤的眼睛,很像。”
“不,是一模一样。”她改了口。
秦昭不接话。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最开始凶狠现在又突然柔软下来的病秧子说什么,她爹爹说,一个人的改变都是有理由的,要么是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不好,要么就是有所图。
这位太上皇突然说她们长得像,是想拉近与她的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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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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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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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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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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