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明川解释:“他们来南苍,最主要的目的是来见陛下,送亲不过是顺道,但陛下有陛下的想法,皇族子嗣单薄,她是不会让皇女和你四皇兄继续在一起的,好在他们并没有孕育子嗣,分开也简单,只是没想到浮屠山之行却出了事。
“你四嫂的死,让陛下尤为自责,这些天陛下睡不安寝,食不下咽,就连宫里原本为我们成婚挂的红都撤了去,是以才在这个当口招了另一个皇女回宫。”
南苍皇女?
双生?
女皇要拆散她四哥和四嫂?
“双生?你说得未免也太玄乎了!”秦乐瑶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你不信也没关系,时间会让你相信的,”银明川道,“我虽然是楚湘王,但因是男儿,所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地位,在皇族血脉传承这件大事上,我只能听命行事,你怨我也没有用,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做,但希望你明白,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我若能选择,我根本不会让自己跟这些乱七八糟的朝政扯上关系,我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娶一个美娇娘,过潇洒闲散的日子,生几个孩子,这一生便足够了。”
秦乐瑶对他的志向没有半点兴趣,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他:“我四嫂真的死了吗?”
银明川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若没死,你四皇兄何至于如此?”他道。
秦乐瑶捂脸,不可抑制地哽咽起来。
太难了,她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么难?
她四皇兄从小体弱多病,曾几度生死一线,好不容易娶了妻,身体也一日日好了起来,最爱的人却突然离了世。
老天为什么对她四皇兄这么残忍?
银明川见了秦乐瑶太多的眼泪,这姑娘娇娇弱弱的,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曾有好几次,险些把自己哭得背过气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最开始说的话,实在过分。
别人不知道秦乐瑶对银明鸢的死到底有多愧疚多伤心,他却是知道的。
他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抱歉,刚刚是我说话没了分寸,我知道洛王妃的死让你很难受,是我说错了。”
“你什么都不懂,你本来就没有资格那么说我,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秦乐瑶一边抹眼泪一边赶人。
银明川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惹她不痛快。
“好,我走,你别哭了。”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秦乐瑶叫住,听她问道:“你说她们是双生,那宫里的那位,是不是和我四嫂长得一模一样?”
银明川:“是的。”
“我想见见她。”秦乐瑶说。
“过几日她不是要来府上给洛王复诊吗?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着了。”
秦乐瑶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顿时松了口气,银明川走后,候在外面的丫鬟进屋匆匆收拾了房间,秦乐瑶抹干眼泪,朝椒兰院而去。
与此同时,绥安王府,灯火已燃了大半夜。
秋风萧瑟,吹得绥安王银桦驰满心冰凉,焦躁不安,她手握温热茶盅,那茶盅却蓦地被她掷出,在地上摔得粉碎,茶叶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屋里坐着的几个客卿被吓了一大跳。
纷纷起身,垂下头去。
银桦驰身边伺候的林妈妈走到门口,朝丫鬟递了个眼神,很快屋外便进来两个丫鬟,动作迅速地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银桦驰满心郁愤道:“那个什么皇女,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这话,她已然说了一晚上。
皇族子嗣单薄,到银凌月这一辈,就只有银凌月这一个女娃,女皇乃是她的堂妹,无所出,前楚湘王只有银明川这一个儿子,他们南苍还没有由男子继承皇位的先例。
女皇无出,就只能从宗室里挑一个继承皇位。
当然只有挑银凌月。
这些年,她为南苍鞠躬尽瘁,本以为银凌月的皇位已经稳了,谁知道今儿竟然突然冒出一个皇女,女皇干不出让皇位落于外姓之人的手里的事情,所以,那位皇女要么是前楚湘王的女儿,要么就是女皇自己的女儿。
可前楚湘王既然有女儿,就不可能到死都没个声吱出来,也不可能让银明川继承她的爵位,且前楚湘王一生经历干干净净,没出什么岔子,若是真孕有女儿,不可能瞒得住。
只有女皇,十七年前突然失踪了将近两年。
若是女皇为了保全那个孩子的安全,一直将那个孩子养在宫外,也不是不可能。
银桦驰猛地一拳,险些砸碎手下的小方桌。
有客卿劝道:“王爷当心伤了手,依属下看,陛下既然将皇女接了回来,就定然要培养她成为皇位继承人,当务之急,还是早些查清楚那个皇女的底细才好。”
“还用查吗?”银桦驰冷哼,“定然是被陛下养在外面的。”
客卿道:“那也总该有爹吧。”
银桦驰恍然一震,是啊,总该有个爹才对,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陛下那两年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这些年那皇女养在何处,也总该有个说辞才对。
然而,银桦驰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只要她是女皇的女儿,她有爹没爹都不重要,这些年她在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是否真的流着皇族的血,这点已经无需查证了,本王那堂妹做不出违逆先祖的事情的。”xǐυmь.℃òm
客卿道:“知己知彼,方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银桦驰虽觉得作用不大,但客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她深吸口气,道:“派人去查,仔仔细细全部查个清楚,再派人去查,那个皇女,到底是什么做派。”
客卿:“今儿大街上的事,您也听说了,那位皇女明知郡主身份,还对郡主半点不客气,想来是个刁蛮任性、不知礼数的,她突然冒出来,不止王爷不能接受,还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倒不如趁这个时候,给她使点绊子,让她给大家留一个无德的印象。”
多年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突然落空,银桦驰当然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只觉得极为烦躁,她也确实想要做点什么。
这客卿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道:“你们说,怎么做合适?”
客卿:“过几天,那位皇女不是要去楚湘王府给明夏的洛王复诊吗,我们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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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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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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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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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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