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庄成双笑着朝她打招呼。
庄玉容仿若未闻,别过脸去,庄成双朝庄玉玲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庄玉玲亦是苦笑。
而庄玉容见她们心有灵犀的样子,觉得自己被排拒在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朝外走,庄玉玲赶忙上前拉住她,“三妹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庄成双知道庄玉容这是在撒气,和庄玉玲告了别,领着茹梅快步离开了浅云居。
望着庄成双离去的背影,庄玉玲的神色就越发严肃起来,将庄玉容拉进西梢间,让丫鬟添上茶,身边伺候的都是有眼色的,见庄玉玲有话对庄玉容说,纷纷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两姐妹,庄玉玲就叹了口气:“三妹,你还要任性多久?”
庄玉容负气地坐在临窗的大坑上,秀美的眉心轻轻拧着,也不看庄玉玲,兀自生气。
庄玉玲知道自从上次在韶华苑的花厅里庄玉容被秦乐瑶训斥之后,她就绕进了和庄成双不对付的怪圈里,可是她越发和庄成双过不去,家中的长辈就越发对她不满,家中的长辈越发对她不满,她就越发和庄成双过不去……如此反反复复,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但凡事此消彼长,庄玉容越不得长辈的心,庄成双得到的宠爱就越多。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妹将属于你的那些宠爱全部抢走你才干休吗?”到底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姐妹,庄玉玲还是更偏向庄玉容,可自己这个三妹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着实让她失望,“你想想如今二妹是什么处境,你又是什么处境,你竟还有心思和二妹斗气!”
庄玉容眼角无声地溢出晶莹的泪水来。
庄玉玲看着心疼,拿了锦帕轻轻帮她擦拭,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可要是她轻言细语地揭过,又怕庄玉容根本不放在心上,便硬起心肠咬了咬牙。
“你未被封为正妃,若是再不得家族庇佑,往后到了齐王府处境只会越发艰难,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庄玉玲沉沉道,“三妹,有些事情你也该想想清楚,到底是你的前程重要,还是和二妹怄气重要。”
庄玉容隔着蒙蒙泪水望着庄玉玲满面担忧的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庄玉玲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理解庄玉容的憋屈和不服,但却不能赞同她的反应,身为长姐,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一路错下去,如今庄玉容能醒悟过来,她自是欣慰。
扶双院的小楼里还亮着悠悠烛光,灯火将庄成双的面容映衬得温婉而娴静,茹梅端着盛着绿豆糕的雕海棠花托盘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的门,把托盘放到红漆书案上的时候,轻声对庄成双禀道:“小姐,奴婢打听了些消息。”
低头看医术的庄成双抬起头来。
“庄国忠那日和老太君单独谈完话后下午就神色凝重地去见了庄国舟,两人屏退了屋里服侍的,关起门来长谈了好几个时辰,庄国忠出来时脸色已经恢复自如,颇有些如释重负。今天下午,陈总管请了宫里的刘医正来为庄国忠看诊,可奴婢听雪梨院服侍的丫鬟说,国公爷看上去好好的,不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大夫人因此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既然没事,为何又要请刘医正来?
庄国忠和庄国舟关起门来商议的事情不会是家长里短,只可能与朝中事务有关,前脚刚商议了朝中事务,后脚就莫名其妙地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诊……
再想到庄家的三桩婚事和那日秦乐瑶对待庄玉容的态度,庄成双心中已经隐隐有谱,却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还有一件事。”茹梅打量着庄成双沉思的脸色,继续道:“听说今天晚上三小姐留在浅云居用晚膳,大小姐和三小姐有说有笑的,三小姐从浅云居出来后竟然绕道朝我们扶双院走来,可是还未走到门口就又折回去了。”
茹梅讷讷地补充道:“也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想来我们扶双院看看。”
庄成双饶有兴味地看了眼茹梅,茹梅赫然,表情有些不自在,讪讪道:“奴婢只是想,三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长此和小姐您针锋相对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再加之她身边还有大小姐时时刻刻提点她,三小姐来向小姐您赔罪是迟迟早早的事。”
“三小姐毕竟傲气,往后赔罪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庄成双道。
茹梅心中咯噔一下,见庄成双并没有半分恼怒,知道庄成双只是在提醒她,又稍稍安定下来,笑着应了声:“是,奴婢往后会注意的。”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沁竹匆匆来禀:“小姐,国公爷刚刚突然晕倒了。”
庄成双赫然站起身来,她眉目凝重,颇有一番风雨欲来之势,茹梅顺势拿起搁在木椅上的风衣披在庄成双的身上,“夜里风大,小姐莫要着凉才好。”
庄成双点头:“走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雪梨院内灯火通明,正屋的客厅里聚满了人,二房的和大房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到了,庄成双进去后庄玉玲立刻迎上去拉住庄成双的手:“二妹,你精通医术,快去看看爹。”
“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庄成双听到自己焦急的询问声,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了圈,并不见老太君和大夫人,也不见庄国舟和庄玉浩。m.χIùmЬ.CǒM
庄玉玲的眼泪唰地流下来:“爹还躺在卧室的床上,祖母、娘、二叔和大哥在旁边守着,陈总管已经派人去请刘医正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庄玉玲正说着,代妈妈从卧室里出来:“老太君请二小姐进去。”
庄玉玲放开庄成双的手,示意她快去,庄成双不敢耽搁,跟着代妈妈进了卧室,屋里的人看到她进来神色各异,老太君面色凝重地朝她招手:“快来给你父亲把把脉。”
庄成双走过去,老太君让出身边的位置,庄成双就着庄国忠的手腕把脉,一边把脉一边观察着庄国忠的脸色,庄国忠的脸色并不见多少苍白,只是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母亲,父亲是突然晕倒的吗?”庄成双问站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大夫人。
大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眼眶绯红,像是哭过,“我和你父亲正说着家里的琐事,他突然就朝后倒去,若非我眼疾手快扶住他,就跌到地上了。”
言语凄凄,目露焦急,不像是装的。
庄成双执起庄国忠的另一只手腕,再次把脉,这次她暗暗关注着老太君和庄国舟的脸色,前者表情凝重,后者眉心微拧,皆心事重重地望着她。
老太君就道:“好孩子,你父亲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是不是不能再回南境去了?”
庄成双的表情赫然一怔,有些吃惊地望着老太君,见老太君沉沉地朝她点了点头,她恍然全然明白过来,原来父亲和祖母还有二叔商量的事情是……
再看庄国忠并无异常的脸色,庄成双已经明白老太君的意思,她起身沉重道:“父亲突然晕倒,是气血攻心所致,我开个药方,先让父亲服用一剂,再看看情况。”
大夫人忍不住问道:“你父亲好好的,怎会气血攻心?”
看来他们都瞒着大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却瞒着当家的主母,可见老太君和庄国忠近日对大夫人都有诸多不满,庄成双微微松了口气。
“这些年父亲在外征战,奔波劳累,恐怕是伤及了身体的根本。”秋霜拿来笔墨,庄成双伏在旁边的小凳上开了药房,吩咐秋霜赶紧去抓药煎药,秋霜应声而去,庄成双继续道:“父亲往后切不可再过于操劳,透支身体,否则……”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屋里的都明白。
老太君就满意地点点头,不多时,秋霜端来汤药,大夫人亲自服侍庄国忠喝下,又等了片刻,代眉来禀:“老太君,刘医正到了。”
庄成双看向床上躺着的庄国忠,庄国忠闭着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大夫人立刻惊喜道:“老爷醒了!老爷醒了!”
庄国忠自然必须在刘医正来之前醒过来,否则,怎么瞒得过刘医生精明的双眼和精湛的医术,好在家中有她这个玄冥子的弟子,否则这件事想要作假,怕是还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正屋里的女眷除了庄成双和老太君皆纷纷回避,刘医正进来时庄国忠已经被庄成双扶着靠坐到了床头上,见了礼,刘医生朝庄成双拱了拱手:“二小姐也在。”
“刘医生客气了,父亲身体不适,我理应过来看看。”庄成双亲自端了矮凳放到床前,“请刘医正先给父亲把把脉吧。”
刘医正依言给庄国忠把脉,庄成双道:“今晚父亲与母亲谈话时突然晕倒,我来时给父亲施了针,父亲这才醒过来,又开了补气血的药方让父亲喝了半碗的汤药,这才好些,想着既然您要来,便想跟你讨论讨论父亲的身体和治病的方子,依您看,父亲到底是何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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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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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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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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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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