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小小年纪,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被叶妈妈虐待,我的心便一阵揪痛。
我忍不住抱紧他的腰。
他一点点收紧手臂,几乎要勒痛我。
我抚摸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他。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缓声道:“我妈……她从前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要不是我爸出事,她也不会受这样重的刺激……”他停顿两秒,低低地道,“我并不怪她。”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归根到底,该恨的是那些害死叶爸的人。
他们不光只害了叶爸,还活生生地拆散了一个家庭。
若不是那样,叶妈妈不会精神失常,叶向远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些苦。
叶向远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额角,道:“我妈的情况不太好,时好时坏,有时候她能记起一些事,跟从前一样温柔,但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清醒……或许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温柔的女人……”
他声音低落,听上去叫人心疼极了。
但我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顿了顿,我问道:“那她现在……好些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叶向远主动提起叶妈妈。
之前隐约听外公提起过,似乎叶妈妈的情况并不怎么好,可我也没想到叶妈妈的状况那么严重……ωωω.χΙυΜЬ.Cǒm
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得是多么的意志糊涂。
等她清醒过来,该有多自责。
叶向远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许久,才轻声道:“近几年她好了很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上次我去看她时,她能认出我了。”
从虐待他,到能认出她,这其中有多少心酸。
听他这样的轻描淡写,我越发觉得心疼,整颗心都在揪着。
我反手握紧他,仰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故意道:“但我好像不怎么温柔啊……你怎么就娶了我?”
叶向远笑了笑,挠挠我的手心,道:“宝贝,你是最适合我的。”
我不曾想他会这样说,一时愣住。
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眉心印下一个吻,而后微微地笑,并不说话。
不知怎么,我心底却生起一股甜蜜来。
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这些天的逃亡生活,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和他之间有一种患难与共的真情,我们就像一对亡命天涯的情侣,同生共死。
而我对他的依赖也一点点加重。
至于他对我的感情……我多少也能感受得到一些。
起码重逢以来,我每天都是笑着的。
他让我感到幸福,我觉得这就够了。
我依偎着他,又逗了逗宝宝,漫无目的地和他说着话:“我们今天这么对黎雨烟,韩青山应该快来了吧……他会上钩吗?”
叶向远和我一起逗弄宝宝,顺口回道:“会的,快了。”
我看他一眼。
他这样的漫不经心,让我一下子又忧心起来。
如果韩青山来了,肯定免不了一场激战。
他到底有什么安排呢?
一大家子都在这里,我怕拖累他。
而且这是在国外,并不是帝都,不在他的地盘上,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到这,我不由皱起眉头。
只是很快,就被他伸手抚平。
他的指尖从我的眉毛划下,然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
就听他柔声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我心头微动,冲他微微地笑:“嗯,我信你。”
同时暗暗地下定决心,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
傍晚时,没等来韩青山,倒是等来了袁西,还有季舒的老师,那个国际有名的外科医生。
对方是个欧美老头,好像很喜欢季舒这个弟子,得知他受伤,立刻收拾东西跟袁西跑来法国了。
季舒的状态还算不错,但主治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复原,如今他的老师来了,应该对他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
老头刚抵达古堡,水都没喝一口,就急匆匆地给季舒做了检查。
之后他表示要立刻给季舒再进行一次大手术,但此时此地,条件不允许,他得带季舒回洛杉矶。
只要对季舒有用,我当然没什么好反对的。
我甚至很感激他对季舒的这份关切。
不过这个事,我还是得跟叶向远商量一下。
主要是,如果季舒和老头离开,叶向远得分出一部分手下去保护他们,我不知道会不会打乱叶向远的计划。
尤其在紧张地等着韩青山找上门来的关键时刻。
我在书房里找到叶向远,和他说了这件事。
末了,踌躇地问:“会不会对你的布置造成什么影响?”
他笑着揽住我的肩膀,轻轻地捏了下我的鼻子:“宝贝,其实我早就想送他走了……每天眼睁睁看着你去陪他,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酸。”
我被逗笑。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
我确实每天都去和季舒说话,鼓励他,但我和季舒一直都是以朋友的状态相处的,季舒也再没有提过让我和他远走他乡的事。
笑过之后,我拉着叶向远的衣袖,认真地问他:“送他走,真的方便吗?”
叶向远点头,很肯定地道:“方便。”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着转身就往外走。
叶向远一把拉住我:“去哪里?”
我想也没想,就回道:“和季舒说一声,让他心理有个准备。”
叶向远定定地盯着我。
我不明所以,和他对视。
他眸光越来越幽沉,里面似乎还闪着一丝危险的光。
我狐疑道:“……怎么了?”
他轻叹口气,手臂一收,将我揽进他怀里,低低地道:“宝贝,我刚刚可是答应送你的青梅竹马去治疗……你就没有半点表示吗?”
我压根就没想到他突然就来这么一出。
再看他唇角勾笑,带着一丝坏,一丝戏谑。
我的心砰砰地跳起来,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迟疑几秒,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哄他道:“那……那你想要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
他眼眸变暗,忽然狠狠地扣着我的后脑勺,吻了好半天,这才放了我。
我气喘吁吁。
他贴着我的唇,低低道:“我会安排他去温哥华,外公前不久回了那边,去那里做手术,也安全一些。”
楚外公竟然已经回温哥华了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向远道:“我被通缉,外公不方便再待在国内,外公和我商量了下,便回温哥华了,那边是楚家的地盘,到时候也许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我点点头。
不过,这样一来,叶家在国内就只有大嫂一个人撑着,我有些担心大嫂。
叶向远却没再多说。
我看了看他,见他不愿多谈,最终也就没再追问。
之后我出了书房,走到二楼季舒的房间外,敲响了他的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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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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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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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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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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