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温路当然没有拦我们。
走出几步远,听见温路在哭哭啼啼地哀求:“叔叔阿姨,你们听我解释……”
她没说完,就被宁爸暴怒的吼声打断:“滚!我们宁家没有你这种谎话连篇的女人!”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四年,仿若黄粱一梦。
而我瞎了眼,从始至终都没看清楚过宁家人的本质。
等南南手臂上的伤包扎好,已经是傍晚了。
华灯初上,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秋天的晚风徐徐地吹,幸好有南南陪我,不然我真得找个地方大哭一场。琇書網
我扶着南南,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害你受伤。”
南南笑着斜睨我:“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
我也笑起来:“我们现在去吃饭吧,这次我请你。”
南南并不跟我客气,笑眯眯点头:“行啊,我想吃火锅,海底捞!”
我想也没想:“不行,你还受着伤呢,不许吃辛辣的东西。”
南南委屈地嘟起嘴。
我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哄她:“等你伤好了,一定请你来吃,求着你吃。”
南南这才展颜。
她顿了顿,感叹道:“没想到叶向远还挺热心。”
我奇怪地问:“他很难相处吗?”
南南她爸是副校长,她在教务处工作,跟老师们有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她歪头想了下:“倒也不是……不过他话很少……听说他以前是部队的……但他有博士文凭,不然也不可能被邀请来当客座教授。”
我有些诧异:“那他为什么不一直在部队?”
南南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大家八卦的。”
我不怀疑叶向远的能力,我们学校的建筑系在国内排前三,在国际上也很有名,他能当教授,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更何况他还是叶家人。
我只是想到上次那些军人,对他很尊重,还特意追过来,似乎是想劝他回部队……
那他怎么会来学校授课呢?
迟疑片刻,我到底没有向南南透露心底的疑问。
叶向远那样的人物,可不是我这种小百姓能打探的。
吃过饭,先送南南回去。
等我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我爸妈以前分配到西南那边的军工厂里做研究,五十多岁的时候因为身体问题,提前内退了。
大学以前,我是在西南那边度过的。
后来他们退休,回了帝都老家,我也跟着在这边生活。
他们对我很好,从小不缺我零花钱,只是因为工作性质问题,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他们是很爱的,这一点我很能感觉得到。
这几年他们在世界各地旅游,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
从前我觉得一个人很孤单,这段时间我却庆幸他们不在家。
不然宁棋这个事,他们肯定会很伤心。
我爸妈当初是很喜欢宁棋的,宁棋长得不错,跟我是同学,在我爸妈面前又装得乖巧深情,我爸妈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
如果他们知道宁棋变心,不定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我倒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沮丧。
但同时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既然宁家不满意我,就算我再怎么舍不得,结局也只会是这样。
倒不如认命。
再说……现在我看清了宁家人的面目,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好在我跟宁棋只是订婚。
不管是订婚的花销,还是这四年给宁爸宁妈买东西的钱,还是我爸妈逢年过节给宁棋的大红包,我都不想再追究。
只有那个房子,写着我和宁棋的名字,得分割一下。
房子是两年前买的,全款四百万,我们两家各出一半。
其实我家出了三百万,只不过其中一百万我爸妈说是给宁棋的见面礼,所以算在宁家头上。
我爸妈喜欢宁棋,又想着只有我一个女儿,就换着花样给宁棋补贴。这四年,宁棋几乎没给我爸妈买过东西,我却每个周末都去看望宁爸宁妈……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犯贱。
帝都的房价每年都在上涨,按照现在的市值应该差不多是六百万。
我打算过几天找宁棋说清楚,房子我不要,不管宁家是卖了还是自己留下,我都拿一半。
而这一半我必须拿,因为那是我爸妈的钱,是他们倾尽一辈子工作才得来的。
第二天是周末,学校没课,我在家里休息,结果早上七点,就被敲门声吵醒。
现在住的这个楼盘是我爸妈当年回帝都买的,虽然有点旧,但物业管理得很严,陌生人是进来不了的。
我打开门,竟然是宁棋。
偶尔我爸妈喊宁棋吃饭,宁棋会跟我回来,物业应该是看他脸熟,难怪放行了。
见到我,宁棋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门:“丁时宜,我没想到你这么阴险,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不明所以,一头的雾水。
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我压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宁棋直接进了客厅,一屁股住在沙发上:“今天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说。”
从前他来家里,我爸妈都很热情,要他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
他还真把我家当他的地盘了。
可我跟他都已经分手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在知道宁爸宁妈在医院照顾温路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决定。
我连水都不想给他倒,坐到他对面:“你说。”
宁棋冷冷瞧着我:“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之前一直是小路劝我别跟你分手,她怕你伤心。要不是她家里催她结婚,我们也不会商量出这个办法跟你摊牌。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敌视她。”
我不由好笑:“她是小三,我不该敌视她?”
宁棋听了气得差点跳起来:“你有病吧!她心地那么好,你却处处为难她,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温路心地好?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温路,她一边勾搭我的男朋友,一边劝他别跟我分手,把我蒙在鼓里足足两年……
她这是当我傻呢,还是当我蠢?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人心是偏的,宁棋的心果然都在温路那里,他觉得温路哪里都好,而我哪里都不好。
估计是见我脸色不好,宁棋忍着怒气,道:“我们本来可以好聚好散,但你为什么要针对小路!她昨天哭了一个晚上,我爸妈话里话外都不满意她……这下你满意了?!你怎么就这么恶毒,见不得别人好?”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所以……他这是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
我忍不住讥讽:“宁棋,不管是你变心,还是温路挺着肚子找上我,还是在医院的争吵,主动权都不在我这里……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宁棋可能被我的语气激怒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我大骂:“对!都是你的错!丁时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变心!都是因为你,你那么保守强势,不解风情……都是你的错!”
我愣愣地盯着宁棋,心里凉飕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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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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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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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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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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