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一从主城区出来,就去找了家饭店打包了一堆东西回家吃早饭。
毕竟出来的时候是清晨六点,一晚上过去早就饿了。
至于回家吃则是因为思悠惦记思默,殷霖惦记时知别。
谢泉还没睡够,但灌汤包太好吃,愣是把他给馋清醒了,他咽下一嘴包子,眨着眼睛对思悠道:“所以,不管怎么样舒量都会死?”
思悠在来的路上用“酒”的特权看完了“心愿”关卡的剧情:“对,谢寄要是没救下她,她就会被石毅打死,如果没有直升机,她就会因为救护车进不来大出血死亡,如果在直升机上被拦住,她就会因抢救无效死亡。”
殷霖嫌弃道:“你能不能整点阳间剧本?”
思悠:“又不是我写的,这些都是祭坛自动生成的。”
谢泉:“后来呢后来呢?我们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谢寄解释道。
“T队长说舒量是想要石毅和伤害她的记者道歉,其实不是,舒量是想要复仇,她本来打算在追悼会上杀死那些人,所以才在跳直升机前说希望那些人能去她的追悼会,但是我阻止了她。
“TJJ没有坑害她,一直都想方设法的救她,如果她在TJJ保护的追悼会上杀人,TJJ肯定要吃挂落,这是恩将仇报。
“所以舒量把复仇延后了,从结果看,她应该是在昨天晚上解决了石毅和那些记者,发泄了怨气,达成心愿,所以我们才能出来。”
谢泉喃喃:“那得杀多少人啊。”
谢寄:“我猜没有全杀,不然我们也不会出来这么快,她应该只杀了跳得高的、死性不改的那批。”
谢泉:“希望她下辈子可以顺利一点。”
第六层的关卡乍看没有boss做威胁,但不能生邪念,否则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你。
像刀疤男那种,多半已经死在舒量手下了,谢寄想,以舒量的模样,死状还很有可能是从眼珠子挖穿大脑。
谢寄摇摇头,吃饭呢,想这些倒胃口的干什么。
思悠:“我们马上就要去第七层了吧。”
所有人吃东西的动作同时一顿。
殷霖无奈道:“我们刚从第六层出来,你这么着急?”
思悠:“你都跟时知别恩恩爱爱七年了,你当然不急。”
思悠和思默才刚重逢,妹妹似鬼非人的状态让她非常不安,希望可以早点带妹妹离开祭坛,回到现实世界,而时知别虽然之前也是boss,但殷霖和时知别相处七年,早就习惯了,所以心情没有那么急切。
思默明白思悠的想法,往思悠碗里夹了个小笼包,又扯扯自家姐姐的袖子:“在哪里都一样。”
思悠撇撇嘴,低头吃包子。
谢寄也想回到现实世界,但越是想回去越不能急,急就容易出错。
谢寄:“上一关卡虽然没boss,但也挺累人的,大家休息两天,然后好好准备准备,准备好了我们就去第七层。”
他们有闯第七层的经验,有对彼此的信任,何况和当初比起来,五个boss变成了四个,其中俩还是自己人,难度会低一些。
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女王会针对他们这种情况,给他们挖什么“自相残杀”的坑。
所以他们需要好好准备,避免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尴尬局面。
吃过饭后谢寄和江霁初在小区散了会儿步消食,然后就回到家里再也没出去。
尽管知道安全无虞,但在关卡里还是会不自觉绷紧神经,让人精神感到疲累。
谢寄回到主城区第一天休息得很早,不到十点就躺到床上,抱着江霁初想事情。
关卡的最后几天他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现实世界计算机技术高速发展,新媒体方兴未艾,他也有考虑过做一家和传媒相关的公司,但试过之后发现还是不太喜欢,还是朝别的方向延长产业链吧。
同时他萌生了新的想法。
他想等出去后成立一个专门帮助遭遇事故产生心理隐影的受害者走出阴霾的基金会。
舒量悲剧的发生,除了因为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媒体外,还因为她不愿意面对活下来的世界。
如果这方面再多加完善,或许就可以挽回悲剧。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他既然有这个能力,还是想多承担一些社会责任,也算为了家人积攒福报。
·
等到了第二天,谢寄陪江霁初在家画了一上午的画。
他还记得在海底城堡的关卡里,他逗江霁初得罪了厉天衡,以后艺术生涯堪忧,不如陪陪他,指不定他一开心就把江霁初的画给包圆了。
江霁初说正好有一副山海图要出手,在现实世界,江霁初是画风景的,现在遇见他更喜欢画他的人像。
大多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他们两个,很偶尔的时候还会画点奇怪的东西,画完就藏起来,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就红着耳根冷着脸说是艺术。
可惜祭坛里的东西带不出去,江霁初画再多也只是磨炼画技,不然他还真想带出去裱起来,挂在江霁初床头。
谢寄自己没音乐细胞,妹妹钢铁直女,弟弟的审美不提也罢,家里有个江霁初,也好给谢家增加点艺术氛围。
这次江霁初画的是他从六楼破窗进入石毅家里的场景。
他进去的时候,江霁初还被关在门外面,场景是江霁初想象出来的。
谢寄摸着下巴怀疑自己在江霁初心里的滤镜有多厚,画里因为要踹窗户,所以他的身体是前倾的,背后的光晕和树影也都被斜斜拉长,再投射到一地破碎的玻璃上时,像是长出了翅膀。
谢寄:“翅膀一般是长在哪个位置?”
江霁初:“人类想象出来的东西,长在哪儿的都有。”
江霁初撂下画笔,伸手沿着谢寄脊骨一截截向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看个人设定。”
隔一层薄薄的布料,手指仍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完美。
江霁初心中一热:“我给你画一对吧。”
谢寄对偏西方的天使设定没多大感觉,尽管在国外待了很久,他还是更喜欢国内的文化。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江霁初很少对什么事表现出兴趣,就当是哄男朋友开心。
谢寄:“你想画就来呗。”
江霁初:“你想画在哪儿?”
谢寄:“大艺术家随便画。”
思悠和思默修养身体的那两个月,江霁初买了一堆画画用的工具,其中就有容易洗掉的水粉和水彩。
选拔区房子的暖气比A市房子的暖气效果更好,即使谢寄只穿睡裤趴在床上也不会冷。
江霁初把要用的工具都搬到床头柜,丈量似的先用指尖描摹了一遍要画的位置。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轻,像是怕打碎眼前梦境般的画面。
他以前从来没有在人类身//体上画过东西,谢寄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江霁初想。
江霁初坐在谢寄右侧,他调好颜料,近乎虔诚地在谢寄腰间落下第一笔,继而缓缓向上,延至蝴//蝶骨。
色彩在谢寄后背绚烂绽开,江霁初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谢寄还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毛笔在他背上游走,他能感觉到江霁初热//切的注视,以及快要喷在自己后背的热气。
到处都是热的,偏偏颜料又凉,交织落在他后背皮肤间,搅得他心神难以安定。
谢寄:“这个好画吗?”
江霁初:“还行。”
江霁初遗传了画家父亲的天赋,又从小就学画画,口中的“还行”只能随便听一听。
谢寄偏过头,想和自己身体右侧的江霁初聊两句转移注意力,他一睁眼就看到什么,神情变得微妙。
江霁初疑惑地问:“怎么了。”
谢寄示意江霁初自己看。
江霁初视线下移,握着笔的手顿时一抖,一滴冰凉的液体在谢寄背上炸开。
谢寄半撑起身子,挑眉道:“我的艺术家,只是画个画而已,怎么把自己给画……”
江霁初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我画完了!”接着就要去收拾工具。
谢寄把工具按住:“给我找块镜子。”
江霁初老老实实跑去客厅把全身镜给搬了过来。
谢寄笑道:“谁让你搬全身镜了。”
江霁初:“看得清楚。”
翅膀从腰心画到了蝴蝶骨,鉴于谢寄后背的宽度,翅膀画成了扇到一半的模样,也不知道江霁初怎么画的,翅膀显得格外立体,仿佛真的在动。
江霁初膝盖放着个抱枕坐在床上:“洗了吧。”
谢寄:“刚画完就洗?”
江霁初眸中透露着不甚明显的满足,浅浅笑道:“我已经记住了。”
关卡中江霁初对外人都是一副“麻烦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冷淡,私下里虽然会黏他一点,神情却更多是平和,很少会笑。
十数年孤身一人的艰苦让江霁初早早变得内敛,即使开心也难以表达,此刻一笑起来,像是颗坠入冰原的火种,烈烈燃烧,照彻长夜。
谢寄忽然就觉得值了。
他抓过江霁初刻意抱着的抱枕随手一扔,撑住江霁初腋下把人抱到床中央,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也给你画一个吧。”
江霁初一愣:“你也会画?”
谢寄:“小时候学过一点。”
在江霁初的观念中,自然是谢寄想干什么干什么,何况自己都画了,哪儿有不让谢寄画的道理。
问题是他现在……
江霁初试图把谢寄推开:“我先去洗个澡。”
可他没有推动,他被完全笼罩在谢寄的阴影里,犹如无处可逃的猎物。
谢寄把江霁初的上衣从裤子里拽出来,在对方耳边低声道:“等会儿一起洗。”
江霁初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你不是想画画吧。”
谢寄带了点力道在他腰间拍了一巴掌,从他身上下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己去床//边趴好。”
江霁初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脱掉上衣趴到谢寄刚才的位置。
反正是趴着,有的地方眼不见心为静。
他自欺欺人地闭上眼,开始默念《古代美术史》。
可他虽然闭着眼,其他感官却仍在继续工作。
他感觉到谢寄在他旁边坐下,感觉到谢寄的目光。
《古代美术史》起了个头就变得断断续续,他的心被悬了起来,不知道谢寄什么时候会下笔。
时间突然失去了概念,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也分不出脑子去想。
他的呼吸在等待中变得急促,心跳也不断加快,当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去问时,冰凉的笔尖落到了他的背上。
江霁初条件反射颤了下,温热的手掌随即握住他侧腰。
谢寄不满道:“别乱动。”
江霁初就真的没再动了。
按人类的生理构造,背部的触觉应该比较迟钝,可江霁初的触觉神经好像一股脑全跑到了后背,追逐着谢寄的笔尖巡游。
只不过寥寥几笔,江霁初却觉得谢寄在他背上画了幅类似千里江山图的复杂图景,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又痒又麻。
江霁初头抵在自己手臂上,努力平复着呼吸。
不行,他快受不了了。
趁谢寄转身调颜料的功夫,江霁初偷偷动了下腰。
“蹭什么呢。”谢寄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江霁初一咬牙就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手臂还没伸直,就被谢寄按着脖子抵了回去。
谢寄:“还没画完,别动。”
江霁初心知再这么下去糗的一定是自己,他侧头看向谢寄,目带祈求,语气放软:“哥哥……”
谢寄眼皮一跳,正当江霁初以为起效果的时候,屁//股又挨了一巴掌。
谢寄:“哥哥教你什么叫有始有终。”
江霁初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房间内每一个微小的动静都被放大,他清晰地听到谢寄换了只笔,可这次笔迟迟没落下。
半晌,谢寄颇有些惋惜:“太久没画画,手生,图案起大了。”
江霁初抓住机会,他喘着粗气向谢寄伸出手:“不如等改天。”
谢寄握住他的手腕轻松一拧,竟用一个擒拿的姿势将他手臂别到背部上方。
江霁初闷//哼一声,额上蒙着层薄汗。
细长毛笔的另一端从睡裤松紧带下挤进去,谢寄悠悠道:“没事儿,咱们往下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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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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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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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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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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