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江霁初做什么,下午还用长刀插大蟒蛇脑袋的杀神现在低头搁那儿给土豆切丝,厨房里热,江霁初没穿外套,因菜板太低不得不微微弯腰,蝴蝶骨在薄薄一层T恤下分外明显。
谢寄自觉认识以来在吃上就没亏待过江霁初,怎么这么久了,一点肉都没喂出来,这很挑战他十来年兼职大厨的尊严。
谢寄好奇道:“你胖过吗?”
话没头没尾,江霁初愣了下。
他看着站在一屋烟火气间的谢寄,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在浓雾里见到的某幅画面。
整洁干净的厨房里洗碗机刚刚启动,盘中才洗好的苹果上水迹未干,男人随手拿起一个擦过后递给他。
他还没吃两口,男人发现新大陆似的伸手捏他的脸,语气颇为欣慰:“可算胖了点。”
柔和的灯光虚化着男人脸上凌厉的线条,一笑起来更像三月春风。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胖过,但男人说有,那就是有。
江霁初对着谢寄点点头。
谢寄更不服气了:“怎么胖的?”
江霁初:“伙食好?”
谢寄:“你是说现在伙食不好?”
“不是,”一个没注意就冲撞厨师尊严的江霁初顿时慌了,他试着给自己找借口,“现在运动量大。”
谢寄一想也是,江霁初跟着他又爬塔又爬山,不是大战杀人魔就是刀砍巨蟒,能存下肉才怪。
他随口问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江霁初:“我哥会。”
谢寄正把江霁初切的土豆泡进水里,闻言动作一顿。
他的停顿极为短暂,很快便假装一无所知地开口试探:“你们从小关系就好?”
江霁初只顾着给黄瓜削皮:“一开始一般,后来才要好。”
谢寄心中哼了一声。
要好你做梦还说别让你哥杀你。
什么破哥。
他莫名被激起种荒谬的胜负心,那种垃圾哥哥都能把江霁初给喂胖,他凭什么不能?
谢寄:“等这关出去后,我们在主城多休息几天再去下一层。”
江霁初不解:“为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谢寄脑子转得飞快:“殡仪馆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想回到现实世界就不要急着离开祭坛吗,所以休息休息。”
江霁初不知道谢寄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不过话是他当初亲口说的,现在也只能认。
他们回来的都晚,吃过饭后在招待所外随便走走消食后就准备睡下。
对陈家村这种封闭落后的村子而言,考古队没有任何价值,倒是队里的几个女人可以算作“资源”。
第一对出事的情侣中,男方死亡,女方下落不明,后来紫蟒又要吞下韩梅,陈家村怕早就有“去男留女”的打算。
而他们非但迟迟不肯吃福秀,还跟和陈家村同一阵营的紫蛇紫蟒战了几轮,实乃不知好歹,除蟒行动暴露了他们的战斗力水平,接下来双方估计很快就会撕破脸。
谢寄决定尽早结束这一关卡,陈家村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在这之前,他又和江霁初去冲了个凉水澡,和紫蟒亲密战斗时留下的血腥味、雄黄味,以及做饭染上的油烟味会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冲完澡回到房间,谢寄边擦头发边等怕冷的江霁初往他被窝里钻,可他左等右等,最后江霁初竟然没来找他,头发一干就躺自己床上跟他道晚安。
为防紫蛇半夜侵入,门窗都关的密不透风,灯一关更显沉闷。
谢寄望着旁边床上被子里那团黑影:“昨天还怕冷,今天就不怕了?”
江霁初含糊不清道:“唔,还行。”
谢寄失笑。
江霁初这人心思重,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什么。
“你要冷就叫我,小心生病。”
江霁初:“嗯。”
·
事实证明谢总进了祭坛后就再没好运这一说,第二天一大早,江霁初就发烧了。
青年虚弱地靠在床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双唇白的吓人,那双漂亮的眼里蒙着层薄雾,正幽怨地看着他。
青年嗓音沙哑:“谢寄……”
江霁初只叫了他的名字,可他却听懂这两个字背后的千言万语。
谢总心虚地摸摸鼻子,为自己辩驳道:“都说让你冷就叫我。”
江霁初叹气:“后半夜降温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心虚归心虚,但谢寄有些想不明白江霁初怎么会发烧。
他和江霁初初遇时对方后背还是新伤,那时候他们在雨里和牛库银打斗半天也没见江霁初生病,如今过了这么些天,只剩个伤尾巴,怎么冲个都能生病?
不过谢寄没有疑惑多久,谢泉在思悠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给了解答。
“有一部分是伤口的原因,另一部分……”谢泉犹豫片刻,瞧着江霁初的神色如实道:“神思郁结。”
谢泉作为自幼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大学又学了医科的大夫预备役,小病小伤完全不在话下,至少在发烧这种病上,谢寄对谢泉非常信任。
神思郁结。
谢寄难免又记起山外的浓雾,是什么能让江霁初憋到生病?
悲惨的父母往事、生死攸关的祭坛,还是……神秘的哥哥。
思悠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她愣了下,走到床边把江霁初的T恤往上掀。
江霁初忙把她按住:“你干什么?”
思悠理所当然:“让我看看伤口。”
江霁初羞恼地不给看:“你能不能注意下你的性别?”
思悠:“哎呀,咱俩这么熟了,给我看看。”
江霁初:“不给!”
思悠:“我就看一眼!”
卧病在床的江霁初身体本就发虚,又不想伤到思悠,最后只能妥协认命。
狭长刀口在清晨的阳光下清晰可辨,足够思悠看到每个细节。
她疑惑道:“你这伤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好?”
昨晚气温骤降,就连思悠都在性//感小吊带外套了个外搭,谢寄怕江霁初病情加重,上前把T恤拉下来,又把人给塞进被窝里扯好被子,替江霁初解释道:“之前一个关卡里霁初替我挡了一刀,那一刀正好劈在原伤口上。”
思悠回忆着伤口的模样,沉默地给谢寄腾出空间。
凭她的了解,就算是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江霁初的身手也不至于被从背后伤得这么严重,除非江霁初发挥失常。
一个多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江霁初不惜冒巨大的风险找上谢寄,还一反常态以那样东西为筹码和她做交易。
江霁初很少生病,就算病了也没被医生以外的人围观过,可以说是非常不适。
他强撑着就要下床:“时间不多,继续探索关卡。”
谢寄一把把他给按回去:“你这样还想探索关卡?老实躺着。”
江霁初还想往外挣扎,谢寄一手按一个被子边,牢牢把人控制在被子里。
为管住不听话的病人,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到对方身上,至少以谢泉的角度看,像极了拥抱。
谢泉:“?!”
作为三好队友,谢泉在吃瓜的时候不忘扯扯神游太空的思悠。
思悠顺着谢泉目光看去,和江霁初向来时隐时现的友情难得有良知地冒出个头,她小声劝阻:“……那什么,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谢寄:“?”
江霁初:“?”
江霁初气得咳嗽起来,他耳垂泛着红,情急之下竟一下子坐起身,冲思悠言简意赅道:“走,打一架。”
谢寄顾不得被泉言泉语同化的思悠,忙把人真给搂紧怀里:“打打打,病好了我陪你锻炼身体,快躺床上,听话的病人可以在离开关卡后获得草莓小蛋糕做奖励。”
江霁初知道自己拗不过谢寄,也实在不想看见思悠:“你们去忙吧,让我清静清净。”
谢寄:“不如我留下来照顾你。”
“只是发烧而已,没必要,”江霁初,“陈家村不会忍我们太久,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撕破脸,你得尽快找到杨丹和她沟通。”
谢寄还是不放心:“那让小泉留下来陪你。”
江霁初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眉,他表情变化快而微,以至于在场没人发现:“不用,我现在尚能自保,他是你弟弟,应该跟着你。”
谢寄:“你确定?”
“嗯,”江霁初不耐烦地往被子里钻,“村子里都是普通人,我能应付。”
思悠良心发现,帮着江霁初说了句不太中听的人话:“让他自己休息吧,江霁初还不至于因为发烧过不去第三层。”
·
在江霁初的坚持下,四个人兵分三路。
江霁初在招待所睡觉,思悠去找地窖,谢寄和谢泉再去一次崖底寻找杨丹。
谢泉吃下红色果实,加入红蟒阵营,他才痊愈不久,没什么爬高上低的经验,好在十八岁正是身体各项机能优越的时候,有谢寄看护,两人顺利地来到崖底。
红蛇察觉到有人入侵领地,成群结队地从溶洞钻出,又嗅到他们身上红色果实的味道,友好地冲他们甩甩尾巴,没事蛇一样回了洞里。
崖底大大小小的溶洞数不胜数,杨丹是本关的关键人物,待的地方肯定有其特殊性,谢寄领着谢泉快步在崖底穿梭,没红蛇的阻拦,他们在半个小时后找到了目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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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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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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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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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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