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蟒腰和谢寄身高等长,窜起来地动山摇。
江霁初边跑边吐槽:“你不是说你从不毒奶吗!”
“是祭坛有毒!”谢寄十分愤慨,“你给我的枪是破魔buff,打这么大蟒没用,你个物理攻击的跑什么?”
江霁初理直气壮:“村里洗澡不方便!”
谢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洁癖?!”
短短十来分钟,江霁初辈分被一提再提,可他没工夫做出回应,红蟒身躯庞大,动起来却很是灵活,血盆大口直向他咬来。
他向右侧翻躲过,旁边半人高的石块登时被红蟒咬了个四分五裂。
他们在平台狂奔的同时还要不断躲避红蟒的袭击,谢寄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跑得最快的一次。
飞溅的碎石擦着谢寄侧脸掠过,差点给他划出血痕来,红蟒带起狂风,哪怕尾巴尖撞上都能把人撞得吐血。
它猛地从天扑下,二人左右跳开,滚得满身烟尘。
再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撞上,江霁初紧握长刀,开始考虑回头和红蟒大战八百回合。
谢寄滑下一处矮坡,余光瞥到一处山洞,他叫道:“前面有洞,我们进去!”
他反手射出一枪,正中红蟒眉心。
江霁初给他的银枪是高级关卡的道具,没有弹匣,子弹无限量供应,比普通枪后坐力小,威力却要大上许多,这一枪直将红蟒打得昂首低吼。琇書蛧
随之而来的,是红蟒更加迅速而激烈的冲击。
谢寄和江霁初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几乎是斜铲洞穴。
红蟒在洞口停下,洞穴对它来说太小,根本钻不进去,只得在外面疯狂拍打尾巴。
二人各自捡回一条命,靠在洞穴石壁上同时松了口气。
江霁初:“以后不要瞎奶。”
“不奶了,再也不奶了,”谢寄暗叹自己进祭坛后运气直线下跌,就连谢泉都能被他带的欧气全失,“你跟思悠上午在林子里有看到这种红蛇吗?”
江霁初摇摇头:“只有紫蛇和普通的蛇类。”
蛇果关卡任务不明朗,村子里只有人类村民,连个boss的影儿都没看到,而村子周围不是树就是山,也就这么一个地方是峡谷,听起来特殊突兀,所以他才想来一探究竟。
虽然凶险,但多少有收获。
刚才遇见的红蛇也好,红蟒也好,看起来和紫蛇一样,都是陈家村的“特产”,它们攻击性不比紫蛇弱,而且只存在于东面的悬崖峭壁下。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洞穴深长,被红蟒在洞口一堵,前方就只剩个黑漆漆的甬道。
谢寄本来是想探溶洞,提前从招待所拿了个老式手电,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红蟒趴在地上,用灯笼似的眼从洞口望着他们,猩红的信子不断往里试探。
他打起手电,在信子上饶了一下,又把光束打向洞穴深处:“只能往里走走看了。”
他们两个最低也有一米八,洞穴高度只有一米六左右,只得矮着身子前行。
谢寄不喜欢这么压抑的氛围,拉着江霁初聊起天:“小同志,这可能不是我毒奶,而是你欺骗组织的报应,还不从实招来。”
江霁初揉揉眉心:“我手里有思悠一件东西,她一直想要回去,但我不给。”
谢寄:“你拿人家姑娘什么东西,还不还给人家。”
江霁初沉默了会儿:“暂时不能给她。”他做事少有犹疑和后悔,只有思悠的事上,一直不知是对是错。
谢寄追问:“为什么?”
江霁初这次沉默的更久,当谢寄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再次听见青年淡漠的嗓音:“我母亲生下我后没几年,我父亲就失踪了,她深爱着我的父亲,满世界寻找他的踪迹。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像变了一个人……从漂亮优雅的富家千金,变得形容枯槁,偏执疯狂。”
谢寄从谢泉口中听过一星半点,可由江霁初说出来,无论是意义还是震撼都更上一层,他配合道:“后来呢?”
江霁初继续道。
“后来,我偶然得知了父亲的死讯。他临时去国外采景,走得急,没来得及跟我母亲说。
“当他抵达后还没和我母亲联系,又遭遇暴雨和山体滑坡,他的脸被砸得面目全非,身份证明丢失,去的地方比较敏感,没走正规渠道,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只依稀辨认得出是我国人,又因随身携带画具,尸体招领启事被登在国外某个油画网站上。
“我认出了他和母亲的结婚戒指。”
谢寄依稀猜到了什么:“你告诉了你母亲?”
“那年我九岁,不知道该不该说,直到我母亲查出癌症中期,”江霁初声音渐沉,“我劝她治病,她不治,还要去找我父亲……”
“她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在他出事的地方自杀殉情。”
昏暗的甬道中,江霁初像负着一洞黑暗弯腰前行,手电筒的光线映在他半边脸上,颜色浅淡的唇微微抿着。
当年的江霁初本能地意识到死讯说出来会有不好后果,可母亲身患癌症,他只想让母亲尽早接受治疗,回归正常生活。
如果是年纪再大一点的江霁初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那时候他只有九岁,只想让母亲去医院。
谢寄听得又心疼又气,忍不住道:“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你当时才那么小,说不管就不管了?!之后你……跟你哥怎么办?”
许是往事沉重,江霁初没注意到谢寄的停顿,他吐出口浊气:“往后的事不重要,总归活到了现在。谢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思悠那里拿走的,就是类似于‘死讯’的东西。”
在未知中苟延残喘的活,或在真相中毫无意义的死。
父母的骨灰跨越重重海域埋回故土,也永永远远地压在江霁初心上。
谢寄:“你打算永远也不给她?”
江霁初:“等时机到了,我会给。”
父母已故,思悠却还活着。
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可谢寄来到祭坛,最好的时机也即将来到。
江霁初算着还要多久,垂在身侧的手猝不及防被谢寄拉住。
力道温柔而坚定,偏热的体温想要驱散整个山洞的阴寒。
谢寄和声道:“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
江霁初没有回应,只浅浅笑开。
·
因山洞太低不得不弓身行走,速度被拉低不少,许久后,他们看到了光。
洞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天际蔚蓝,绿草如茵,美得像一幅画。
在画的正中央,伫立着一棵红色果树。
这是他们在陈家村见到的唯一一棵红色果树,它没比别的树高到哪儿去,静默而孤独,却给人一种足以抚慰心灵的安宁。
离开洞穴后,谢寄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弓身让他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他们走近红树,大大小小的红色果实垂在枝头,圆润饱满,清新逼人。
谢寄摘下来一颗果子,不知道是不是运动久了有些口渴,他竟有想尝一口的欲望。
谢寄:“我觉得这个应该比福秀好吃。”
江霁初也顺手摘下来一颗,拿在手中把玩,他简单应了一声,肯定谢寄的说法。
红树这么偏僻,自然没谁来浇水驱虫,它自然顽强地长在原野,果子上没沾染一丝尘埃。
紫色的福秀,紫蛇。
红色的果子,红蛇。
谢寄猜测道。
“陈家村应该存在紫色和红色两个阵营。我们吃了福秀,可能就不会被紫蛇攻击,村民家家户户都吃福秀,如果我们也吃下福秀,就不会被村民排斥。
“如果吃下红色果子,外面峡谷的红蛇、甚至刚才的红蟒可能也不会攻击我们。
“我们没吃任何一种果树,暂时属于中立,会受到两方的攻击。
“但选择一方阵营就相当于站在另一个阵营的对立面,到时候可能会成为仇恨第一顺位,遇到更加猛烈的攻击。”
谢寄从不喜欢被逼站队,在商场时也经常不选择任何一方,而是充当后手将其他势力一网打尽。
但就像对福秀的厌恶,他对手中的红色果实却有着天然的好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在自己的词汇库中反复搜寻,最后选择了“认同”。
他认同它。
在二人打量果树果实时,红蟒摆着尾巴从另外的路追寻而至。
他们在林间沾染上的福秀味道被风吹散,再被红色果实的味道一盖便半点都没剩下。
挡在人前能遮天蔽日的大蟒一改之前凶恶,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只有头部稍微抬起,像在等待他们的选择。
谢寄将果实在手中抛了两下,又不带恶意地扔向红蟒。
红蟒大口一张将果实吞进腹中,拳头大的果子根本不够它塞牙缝,可它如同得到无上珍宝,眼睛都幸福地眯起。
谢寄打量四周,附近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要想回去只能通过刚才的山洞,而山洞离红树有一段距离。
他和江霁初武器在手,未必就一定会成为红蟒口中餐。
红蛇也好紫蛇也好,他自有办法从中获利,可他拿着果实,望着趴伏在地的红蟒,联想到在陈家村和峡谷中看到的画面,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测。
他举起果实,轻轻地咬了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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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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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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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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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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