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处宅子的后院有一片青草,是程宁觉得重点绿植对环境更好才没除掉的,如今倒是成了小毛驴的口粮。
又过了一日,程李氏买了些东西,娘几个便踏上回村的路,程宁这才知道原来程李氏会赶车。
“娘,你这赶车的架势,是以前学过吗?”程宁问道。
“嗯,娘做姑娘的那会,家里头养了毛驴,平时都是我照看的。”程李氏点头道。
大概是想到快乐的时光,程李氏的脸上有着幸福的笑容。
虽然很淡,但是很温和,看上去便觉得十分舒服。
“娘,我也有姥爷姥娘吗?他们是啥样的?”
“为啥娘不带我们去走外家,外家也不来人看我们呢?”
三丫语速飞快的问出心中疑问,程宁和程大丫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只见原本还噙着笑意的程李氏,瞬间满脸的忧伤。
因为天好,所以今儿套的是板车,三丫和古风灵贪玩坐在后头,一双小短腿还能晃悠着,并未发现程李氏的不对劲儿。
“娘,你咋不说话呢?我也想有外家疼,我看三婶每次带木头和三花去外家,回来之后他们都能偷偷的吃东西填肚子。”
三丫羡慕的道。
“不是娘不想带你们去,可……”程李氏有口难言。
“是姥爷和姥娘不稀罕我们吗?”三丫问道。
“三丫,瞎说啥呢!姥娘咋会不稀罕咱们,是大舅娘她……”
程大丫少见的沉不住气,但说到一半还是打住了,偷偷的望向程李氏。
程李氏苦笑,知道这些事也瞒不住,便道:“你们那会都小,也就你们大姐能记得些事。”
“当初你们爹和大哥走了以后,咱们娘几个日子不好过,娘也回去求助过,却被你大舅娘扫地出门,不许我回去打秋风。”
“自从你大舅娘生下儿子后,你姥爷和姥娘就不管家了,你大舅也是耳根子软的,才会你大舅娘说啥是啥。其实,你们姥爷姥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当牛做马的干活,连厢房都不让他们住!”
“唉!也不知他们现在啥样了,娘心里也惦记,可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不好掺和娘家的事。”
程李氏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语气里只有哀伤,没有恨意。
但程宁却知道程李氏很在意当年被娘家赶出门的事,但凡那个没有印象的大舅有点男人的担当,也不可能看着亲妹子快要饿死了也不管。
倒不是道德绑架,而是生而为人,总要有些感情在,帮多帮少都是个意思,头一次便这么狠的拒绝且没了下文,不就是断亲的意思吗?
“姥娘是让姥爷给咱们拿一袋粗粮的,大舅娘威胁说敢给咱们一粒粮食,她就带着儿子去改嫁,那会大舅就躲在屋里,都没敢见咱娘一面。”
“姥娘哭着送咱们出门,把陪嫁的银镏子(戒指)塞给了我,正好回家的路上小五吹了凉风,没办法只能用那银镏子换了两副药,还有一斤小米给小五做口粮。”
程大丫对当时的一幕记得非常清楚,要不是这样,就算是为了程李氏,她也会提出去外家走动的。
原本觉得外家太绝情,听了程大丫的话,程宁倒是觉得外公、外婆还是可以往来的,只要程李氏能把握住度,总比日后留下遗憾的好。
“娘,要不咱们改道去看姥爷和姥娘吧。”
程宁往前动了下位置,靠在程李氏身边道:“先去认认门,等咱们家搬家还能接姥爷和姥娘过来住些日子,让娘尽尽孝心,也让姥爷他们享享福。”
握着鞭子的手发紧,程李氏想了一会,摇头道:“还是别去了,要不你大舅娘那人比你大伯娘还难缠,咱们要是不让她占便宜,你姥爷和姥娘的日子更不好过。”
见程李氏想的长远,程宁心中那点担忧也不复,笑道:“她敢来闹腾,我就敢拿刀砍她!”
“要是敢因着咱们为难姥爷和姥娘,娘就去衙门告她不孝,到时候我给姥爷他们养老,这主意咋样?”
程李氏被逗笑了,瞪了程宁一眼,板着脸道:“小姑娘家家的,整天说拿刀的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嫁不出去!”
“反正我还小呢,要嫁也是大姐先嫁,她都不着急相看婆家,我怕啥?”
朝程大丫眨了下眼睛,程宁笑着欣赏程大丫小脸通红,偏又要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程李氏到底没同意回娘家,程宁也没有再劝说,心里另有打算。
娘几个回村,买了些点心酒水,自是要去看望村里的长辈,以及帮家里忙的几户人家。
当初程李氏受伤有人登门看望且不说,房子被烧的那会,不少村民帮忙救火,最后虽然没保住房子,可这份情还是得收下。
便是老宅那边,程李氏也给送了两斤高粱酒和两封点心,这是身为晚辈的孝道,但绝不掺和任何情感在其中。
“二弟妹,你们这是要搬回来住了?咋这么着急呢?是镇上惹事了?”琇書蛧
程王氏一开口就能让人黑脸,天生会气人的主儿。
“大伯娘这话是说你家里人吧?去镇上没混出名堂,还被打断腿的王铁柱可是大伯娘的亲侄子,和二花还定过亲呢。”
“不过话说回来,王铁柱这是被打残了出不了门,还是去了别的地儿?好长时间没见过人了,可也没听到他不行了的信儿啊!”
坐在驴车,程宁大嗓门的回应着程王氏的话。
若非是有邻居在看着,程宁定会说程锦婳在镇上和多少公子哥眉来眼去的事。
程锦婳的事必然要被揭穿,但不能由程宁的口,否则便容易‘失真’了。
“你瞎说啥呢,我那侄子可是找了好差事呢。哎呀,我倒是忘了,二弟妹你和娘家都断亲了,连侄子长得是人样还是狗样都不晓得吧?”
程王氏又把话头递到程李氏那,看着程李氏身上的细棉布衣裳,还有头上戴的首饰,脸上是藏不住的嫉妒,说话自然挑能刺痛她的来。
“原来大伯娘的侄子长得人模狗样啊?这倒也是,毕竟都说侄子肖姑。”
程宁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程王氏,看似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鞭子,可任谁都看得出来,程宁是想抽在程王氏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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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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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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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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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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