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的一个人,内心却隐藏着巨大的情绪。
他在等,等最佳的时机,等到周芸和夏源马上就要判刑的时候,等到他们没有退路的时候,把一切的压力都推给夏雪。
即便这件事跟夏雪毫无关系,可他还是用了手段,让她最后不得不低头。
“我不会帮你们,更不会道歉!”
夏雪握紧手机:“你们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承担!”
其实那时,她想脱口而出的话是: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为什么要我做这么多的事?
然而,她忍住了。
“夏雪,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句道歉就可以让我们不用入狱,为什么你不做?”
夏雪真的笑了,甚至笑出声来:“别想了,我不会道歉的!”
“夏雪!”电话被夏源抢了过去:“你不用跟我在这里说道理,你现在能活成这样,都是靠我们养出来的,你有种的话就把这些年来我们养你的钱还给我们,要么,就乖乖跟谢言琛道歉!”
夏源的话,让夏雪彻底的心冷了。
养育之恩,用金钱来衡量。
她慢慢垂下眼眸:“好,就当是答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说完,挂断电话,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如同死寂一般。
自从那个晚上后,她跟谢言琛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不再回家,只是定时的将他们约定好的两万块打入夏雪的账户里。
按照温荔的话来说,其实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有一栋大别墅住着、一个月有两万块的钱,还有一个名声在外的老公,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
可夏雪心里清楚,一切都是假象。
除夕夜当天,夏雪给谢言琛发了一条短信,问他能不能回家。
谢言琛没有回,但是傍晚时分,他回来了。
时隔半个多月没见面,再次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时间静默,她嗫嚅嘴唇:“今天除夕夜,做了年夜饭。”
“我要回老宅。”谢言琛虽然拒绝,可是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去,也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吃。”
夏雪顿了顿,看着满桌子的菜,抿唇说:“我不回去,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撤掉诉讼。”
谢言琛拉开凳子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夏雪,女人可以独立,可以个性,但不能太倔强。”
“对不起。”
她突然低头,突然道歉。
这种道歉是妥协、是无奈。
谢言琛直勾勾的盯着她,神色中并没有意外和高兴,反倒平添几分沉重和冷冽。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握紧她的双肩:“夏雪,我从头到尾,都不是要你一句道歉。”
“那你要什么?”夏雪抬头,撞进他的黑眸中。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夏雪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清澈明亮极了,只是猝不及防的泪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的,不就是道歉吗?不就是想看我低头吗?不就是想让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吗?”夏雪哭着说:“我认了,谢言琛,你赢了。”
赢了吗?
看到她哭的时候,谢言琛的手突然松开,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除夕夜,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夏雪慢慢的蹲下身子,坐在地上放肆大哭了起来。
其实道歉无所谓,只是她难受于谢言琛是为了黄亦柔。
他可以为所有人、为所有事要求她道歉,但不能是因为黄亦柔。
静寂的夜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花,巨大的落地窗前,她落寞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说年夜饭要全家团圆,可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七点钟,门,突然开了。
原本回谢家的谢言琛,出现在眼前。
夏雪哭得双眼红肿,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震惊无比的看着他。
外面下雪了,谢言琛脱下自己的沾雪的外套放在一旁,走到夏雪身边。wWW.ΧìǔΜЬ.CǒΜ
她仰头看着他。
他低头望着她。
“别哭了。”他滚动喉结,声音沙哑:“我撤诉。”
夏雪抿着唇,眼泪滚落下来。
他慢慢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要你道歉,不是因为亦柔,是因为你跟顾煜的事,夏雪,这个社会很复杂,人心很浮躁,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不能用这种手段,万一你被骗了,谁捞你?”
谢言琛的声音温柔极了,就像一个长辈在对一个晚辈说话。
“谁愿意被人诬陷呢?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那么卑劣。”
谢言琛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一样,软软的,很心疼。
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夏雪抱在怀中:“好,我认输,你要什么赔偿。”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低过头,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这样极其败坏。
今天明明要回家吃饭、明明要与家人团聚、明明已经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可是当他看见夏雪哭的时候,他没忍住。
“陪我吃一顿年夜饭。”
这个要求很简单,很朴实。
两人就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坐在饭桌前,看着窗外的烟花,温馨的吃着年夜饭。
吃到一半,谢言琛突然问:“你跟顾煜还联系吗?”
“没有了。”夏雪吃着东西回答:“他没找过我,我也没找过他。”
话音落下,她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谢言琛的唇角扬起笑意。
但是很快,转瞬即逝,就像是烟火一样,似真似假。
……
谢言琛撤诉以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第二天春节,按照习俗,他们应该回谢家。
夏雪犹疑不决:“要不,我不去了吧,反正你家人也不喜欢我。”
谢言琛打着领带:“我不强迫你,今天是我生日,会在老宅多住几天,你自己要走访亲戚的话,可以动身了。”
夏雪一愣,回眸望着他。
“那我跟你回去吧。”
谢言琛没料到夏雪愿意跟他回家。
这段婚姻,于谢家人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他们在行业内封锁了谢言琛结婚的消息,对外,他依旧是单身,对内,他们根本看不起夏雪。
夏雪回谢家,是自取其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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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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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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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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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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