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琪拼尽全力,将身上的安全带,以及车门打开,拖着颤抖的双腿,下车向对面的夏谨南走去。
山前山后只不过几米之隔,然而风景却出乎了意料。
山后是一片蓝色的海洋,海滩上蓝色的水,后浪扑打着前浪,翻滚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有山的阻隔,在山前就会听到这震惊的海浪声。
夏谨南孤寂的背影,与那蓝色的海洋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幅绝美的大自然画卷。
“啊……”
陆小琪本打算立刻上前,狠狠的说教他一番。然而夏谨南却突然朝着大海,大声的嘶吼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凉与痛苦,在被人听到之后,心中充满的责备,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心疼。
回想起之前在夏公馆里面,夏于东跟夏谨南的对话,让她突然想到了夏于东口中的那个‘谨友’。
谨友是谁?跟夏谨南有关系吗?
夏谨南的妈妈是已经死了吗?
呆在夏家那么长时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谁提起过夏谨南的妈妈。王春梅是夏谨南的后母,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跟他也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会不会因为夏谨南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才会那般的排斥王春梅呢?
夏谨南冲进海浪中,用脚狠狠的踢着水中的海浪,尽量的发泄心中的痛苦。
她不在走过去说教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守候在他的身后。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夏谨南想要的不是说教,也不是任何一句对于他的安慰,只有让他把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才是真正的关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停止下来那疯狂的举动,从而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旁边的山岩走去。
因为担心他,所以她才会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夏谨南沿着沙滩边的山岩走,右手食指在山岩划过,形成一条无形的线条。最终他的手指,停留在山岩的一个缝隙中。
他从山岩的缝隙中,拿出一个不锈钢的盒子。打开盒子,陆小琪只见里面放着一朵已经干枯的菊、花。
那带着树干菊、花,已经完全可以当成植物标本了。可以想像那个盒子,已经在这个山岩上,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
夏谨南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那个盒子,望着毫无边际的海面,原本就痛苦的神色,突然伤心的落泪。
这是陆小琪认识夏谨南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哭。在她的心中,他本是一个没心没肺,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吊儿郎当的一个人。
然而,像那样的一个人,他却哭了,而且还那么的让人心疼。Χiυmъ.cοΜ
陆小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此时就像一颗玻璃球,瞬间落地,被摔成了玻璃渣,痛得全身都在滴血。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踏着海浪,走近夏谨南的身边,用双手抱着他,希望此时的自己,能够给他一个安慰的怀抱。
夏谨南像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的怀中,肆无忌惮的痛哭起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会让这样的一个男人,突然之间触及到了他最软弱的地方呢?
他们在海边从上午,一直呆到了中午。夏谨南因情绪的原因,躺在陆小琪的双腿上睡着了。
她不忍心把他叫醒,只是默默的守候,陪伴在他的身边。
一阵海风吹来,让躺在她身上的夏谨南,身体本能的打了一个寒噤。他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眸子里面第一眼,就看到了陆小琪的面孔。
耳边回荡着的海浪声,能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他们现在身处在何地。他翻身坐起身来,双眼凝望着海边的远方。
她轻轻的动弹着自己的双腿,腿好像麻了,考虑到夏谨南的心情不好,她便没有直接说出来。
“我睡多久了?你怎么没有把我叫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
或许是因为被陆小琪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吧。
“其实……也没多久。”双腿麻得难受,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按压着大腿。
夏谨南没有忽略她的举动,通过手上的手表,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在这里呆了已将近四个小时。而他躺在陆小琪的身上睡觉,至少也有两个半小时以上。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伸出左手,霸道的将她的身体揽过去,让她的脑袋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并点头。
“那个盒子呢?”他突然紧张起了,那个装有干枯菊、花的盒子。
“你是指这个吗?”陆小琪把身后放好的那个盒子拿出来。
夏谨南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干枯菊、花还在,他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菊、花代表什么?菊、花的花语又是什么?代表祭奠已经逝去的人。是崇敬严重之意,是悼念已经离别的亲人。
这枝已经干枯的菊、花,是代表他父亲夏于东口中,他的母亲不在了,祭奠他母亲的意思吗?
“……”夏谨南没有说话,或许是他不愿意对任何人,袒露这件事情吧。
“不要怪你爸爸,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与爱人的权力。”
“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她不会懂得他现在的心情,也不会懂得他与他的父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更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能够破解,他跟夏于东之间长久的隔阂。
“好吧,我不说那件事。就说绑架我的那个刘天明。实话告诉你,刘天明我之前在我家见过一面,他跟我爸妈认识。这一次草率结案,是我请求你父亲那样做的。所以根本就不关你父亲的事。”
她想她应该把实情告诉夏谨南,至少那样,可以不让他们父子俩的误会加深。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我爸妈说,我们陆家欠刘天明一条命,这一次就当是我们还给他的。以后两家互不相欠。反正你我还有凡,受伤也不是很严重,与其让我爸妈一直因为欠刘天明一条命,而永远在心里耿耿于怀,还不如就此了结。”
“你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她早一点说出来,事情兴许也不会这样。不过,他和杭允凡的情绪,之前都那么激动,他们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吗?
“如果我早一点说出来的话,你就不会回夏公馆,找你父亲理论了吧?应该还是会吧?”
夏谨南站起身来,并不想再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父亲。
“喂……”陆小琪起身,然而双腿还是麻的。她完全无法独自一个人行走。“对于一个让你在她双腿上,躺了两个多小时的人,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这女人的双腿,还真的很容易麻。
他返回去,扶着她的手臂,带她上山上车。
机场。
陆振纲与曾丽园为了,让刘天明尽快离开a市,不惜花血本,给他买了一张飞机票,让他回四川老家。
“就这样让我走了,我回去怎么生活啊?”贪得无厌的刘天明,即便是坐飞机回老家,心里也还是耿耿于怀。
“我们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买飞机票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伤害了小琪,我们还要求小琪在案子上签字,就那样了结。这对于小琪来说,就已经是很不公平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想进监狱啊?”曾丽园恶狠狠的呵斥着他,那瞪着他的双眼,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谁让你们买的飞机票,我跟你们说了,你们给我钱,我自己去买火车票就行了,那样还可以节省几百块钱。”刘天明对于他们买的飞机票,完全没有一丝的感恩。反而还埋怨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想拿着那些钱,留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曾丽园对于刘天明心里在想些什么,早就心知肚明。
“还有几分钟就要登机了,你赶紧进去,我们看着你进去。”陆振纲催促着他。
“丽园,你不会真的对我那么狠心吧?就当是看在风儿的面子上,是不是也应该再给我一点点钱,你让我下飞机后,怎么回家啊?是不是?”刘天明声音放柔和,只想再要点钱。“今天不是周末嘛,就算你们送我,也应该把风儿带上啊。”
“你……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你还有脸叫他的名字吗?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一直活着啊?老天爷为什么不把你收了。”曾丽园听到他那样说,瞬间愤怒。“你再不滚的话,小心我立刻叫警察过来抓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刘天明冷冷的瞪着他们俩。“陆振纲你给我等着,我就不相信,我刘天明会永远都比你差。有朝一日,等我发达了,我一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让你死不如死。”
“滚!”曾丽园气愤得把轮椅上的腿上盖着的毯子,扯下来狠狠的打向刘天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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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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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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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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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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