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称呼,时晚就头疼得厉害,恨不得让她闭嘴。
“少奶奶,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若是有的话一定告诉奴婢,请大夫给您看看。”轻燕笑眯眯道。
时晚有气无力道:“想让我舒服点就喊我名字。”
轻燕正色道:“那不行,您和少爷才拜堂了,您就是我们的少奶奶了。”
时晚眼前一阵黑,差点又两眼一翻晕过去。
她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但不敢肯定,想要理直气壮又中气不足道:“胡说八道什么?”
轻燕委屈巴巴道:“奴婢没有胡说啊,您晕过去之后,夫人就安排您和少爷拜堂了,就在小祠堂。”
时晚定定地看着轻燕,看着看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轻燕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跑到她的身边想要给她拍拍背,可听到那凄厉的哭声她又不敢动。
直到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抬头看到少爷进来,她立即起身往门口跑去,急得不得了:“少爷,奴婢……不是奴婢……少奶奶……”
顾诺看着趴在床上哭得伤心的人儿,摆摆手,示意轻燕出去。
轻燕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哭得伤心的少奶奶,一步一回头出去,关上门。
当顾家的少奶奶不好吗?侯爵府的少奶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啊,那位穆小姐都那么期待少爷能回京与她成亲,如果不是老爷说了等少爷回京之后再与穆小姐成亲,只怕穆小姐就留下来照顾少爷了吧?
可是为什么时晚不愿意呢?听到与少爷拜堂了那眼底的绝望是真的,哭得撕心裂肺也是真的。
这是为什么呢?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
顾诺走到床沿坐下,看着床上的人儿哭得嘶声力竭的,眸底一片痛楚。
他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背的,可抬起的时候,又轻轻地收回,只看着那背影一抽一抽的。
留在他的身边,让她这么难过吗?
可放她离开吗?
这一放手,她就不会在他的身边了吧?
时晚其实知道他进来了,可就是忍不住,还是想哭。
这小子太过分了!
其实拜堂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她想逃也还是能逃的,不顾一切地逃,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她也不知道为何,在他说要拜堂的时候,她的心底是颤抖了一下,这是害怕的颤抖,这种害怕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不是害怕这一辈子会被他强制留在身边,不是害怕自己无法逃脱,这种逃脱不是身体上的逃脱,而是精神上的,而是意识上的。
似乎只要留下来了,她就不是一个自由的灵魂,不能想来就来不想想回就回。
她不属于这里啊,必须要走啊,她又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啊,她不该被牵绊在这里。
如果因为成亲而被牵绊了,那她就是千古罪人了,置父母于不顾的罪人。
良久,良久。
时晚才慢慢地停住了哭声,起身,掏出手绢擦擦眼泪,看到垂在床上的那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白皙的手背青筋外露,显得有些狰狞,再仔细看看,依稀能看到淡淡的红,是从掌心冒出来的红。琇書蛧
她便拧了一下眉头,扔掉帕子,一把抓过那只大手,翻过来,仔细看了看,眉头拧得紧紧的,拿起刚才擦眼泪的帕子,擦了擦他的掌心,瞪他一眼,哑着声音道:“别伤害自己。”
那因为哭过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仿若有些小颗粒带滑动,而那湿漉漉的眼睛看得让人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
实际上,顾诺还真就这么做了,抽出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抱得很用力,她都觉得疼了,挣扎一下:“疼。”
可他却没有松手,依旧紧紧地抱着,良久,他沙哑地开口:“对不起。”
时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心也硬不起来了,轻轻道:“你太用力了,我疼。”
顾诺没有再用力,却依旧将她圈着,脑袋埋在她的脖子处,呼吸着她的味道,让她的味道充斥着自己的肺腑,似乎只有这样,他那颗焦躁狂乱的心才会变得平静起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时晚便由他抱着,原本还有些伤感、愤怒的心,逐渐变得平静,原来的坚硬已然消失,变得柔软。
他过得自苦,苦得让人心疼。
一个不懂得放开自己的人,是很让人心疼的。
可是顾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你啊,能怎么办呢?
我是突然来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傍晚,斜阳打在窗枢上,折射出绝美的光芒,射进了屋里,打在了时晚的脸上,她才恍然发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摸摸已经快要饿扁了的肚子,她轻轻地推了推顾诺:“我饿了,放开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顾诺还是不愿意松手,想要就这么抱着她,也没吭声。
时晚又推了推他:“不饿吗?你不饿我饿。”
顾诺终于放开她,垂着眼帘不去看她,不想让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时晚一咕噜下了床,逃荒似的出了房间,回过头没看到他追出来,这才去更衣,往小厨房而去。
轻燕与吴嫂已经将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见她过来,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时晚纳闷:“怎么了?”
轻燕支支吾吾地,没干回话。
还是吴嫂壮着胆子道:“少奶奶,少爷……少爷已经有三日没有吃东西了。”
时晚正拿起勺子准备炒菜,听到这话,勺子都掉了:“三天?你们不给他做饭吃吗?”
轻燕缩了缩脖子,道:“少奶奶,少爷……少爷好像只想吃你做的饭菜,其他人做的饭菜,他一概不吃。而且你昏睡了两日,少爷担心你醒不过来,所以……”
时晚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疼到不行,“这样不吃饭是不行的,如果哪天我不在府里,你们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败了自己的身体,不吃饭人的身体会垮掉的。”
“是。”轻燕与吴嫂应了一声。
时晚拧了一下眉头:“他今天也没吃饭,该死的,他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轻燕,你去将李大夫请过来……”
时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小厮喊道:“少爷晕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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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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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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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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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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