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替刘丹做保证。
“这俩售货员死活都不肯把东西卖给人家,人家才打算往物价局闹大呢。”
“还有这事儿?啥时候供销社的东西也分个三六~~九等,看人下菜碟,看咱们穷酸,就连东西也不卖给咱了?”
“这明摆着不是瞅不起咱们吗?咋,谁家缺那两口米下锅呢!”
刚才还忙着讨伐刘丹的围观者,此时有一种强烈的被欺骗的愤怒。
原来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人家根本就没偷东西,还在这贼喊捉贼,败坏他们乡下人的名声。
“不是……甭听他们胡咧咧,要不是偷我们东西,干啥闷着头急着跑呢?”小华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刘丹,更嚣张了。
她就咬着这女人偷了东西就跑这一点不放,看她还怎么狡辩!
“而且她男人那么人高马大的,刚才还拎着我后脖颈,差点儿没把我勒死!我们俩根本就不敢硬碰硬!”
一边的人看看俩售货员,再看看这边凶神恶煞的孙至涛,顿时都觉得是刘丹这头恃强凌弱了。
仗着自家男人威武雄壮,就故意来人家店里偷东西。
肯定是这样。
不接受反转。
“不信你们瞅瞅,我这脖子上现在还有一道红印子呢!就是这男的给我弄的!”小华叫嚣着,一副我是弱者,我有理的欠扁样。
孙至涛“呸”地一声,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愈发凶狠了。
还闪着幽幽的绿光,声音阴森的像是从地狱传出来的。
“你要是想死,老子今天不介意成全你!”
嘶,刘丹只觉得太阳穴针扎一样的疼,这狗男人!
成天见的就知道给她找不痛快!
你就说,让人家好好卖卖惨还能让他们掉一块肉咋的?
人家是倒拔垂杨柳,他是倒拔气门芯。
给她整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忍得胸疼。
“瞅瞅给我汉子气得!当时她骂我啥,有本事你说出来给大伙儿都听听,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不过也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没得来花钱还受气!”
刘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小华,一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弓着腰,眼看就要气晕过去了。
眼圈刷一下就红了,泪珠子似坠非坠地吊在湿漉漉的眼睫毛上,带着浓浓的哭腔,又无措地看向孙至涛。
“涛哥,他们都欺负咱们,咱们回家吧,奶糖我也不吃了,再也不吃了……”Χiυmъ.cοΜ
她摇着头,面朝地面,盯着自己大棉鞋的脚尖看。
“咱们生就骨头长就肉,就是下三滥的乡里人,就不配尝尝奶糖啥味儿……有钱也不配买……”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一只手捂着眼,扑到男人怀里,可劲儿擦鼻涕眼泪。
给一边的大爷大娘看得哟,只觉得这心尖尖上有块儿肉,被人拿着刀尖来回搅弄。
别提多揪着疼了。
“天底下就没有当铺不让当,银行不让取,供销社不让买的道理!”
一个银发矍铄的老太太走出来,说话铿锵有力,拿着拐杖使劲儿敲地,发出来咣咣咣的声响,痛心疾首。
世风日下啊。
她老太婆活了百来岁了,还没见过这种事哩。
不管啥时候,老人都是不能得罪的神奇存在,就是犯了罪,判刑上也得掂量着从轻处决。
其他人纷纷应和,看来不给个结果,这事是别想和和稀泥就过去了。
小华和圆脸面面相觑,都从对面眼里看出来点儿不知所措的意思来。
这可咋办,这娘们儿咋恁能闹腾,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刘丹这时候抽抽搭搭两下,状似无意地一松手,脚边就落下来一些东西。
是几颗奶糖,白底蓝色花样,拧得跟麻花一样儿。
然后回过头,继续把脸埋在汉子怀里抽抽搭搭,看起来好不可怜。
“哟,这是啥?”
有好事儿的凑过去,在刘丹脚边挨个捡起来。
小华跟圆脸变了脸色,赶紧冲上去,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这就是那奶糖,我剥开一个尝了尝,觉得特别好吃,我家男人就说给我买个一斤半斤的,我也没买着吃过,就问她们这东西咋卖……”
声音压得越低,姿态放得越低,就越能激发别人的同情,也就越能以弱者的角度从观众那儿得到尽可能多的利益。
“这就是奶糖?看着包装还怪好看哩……”那人说着就往嘴里填了一个,糯米纸也没剥。
嚼出来点儿甜味儿,就赶紧吞下去,又喂了一边的小孙子一个。
“乖孙子,来!奶喂你个冰糖块儿吃!甜哟!”
“有恁好吃?来,大妹子,我也给我孙女儿尝尝鲜。”
几颗奶糖很快就分完了,只剩下一地糖纸,风一吹,飞了。
“奶奶,好吃!甜!我还要!”
小孩子任性童稚的声音格外清晰,然后就是老人慈爱地劝阻。
“这可不行,你没听人家说呢,这东西不卖,想买都买不着哩。”
说着眼神四下寻摸,想着再给孩子讨一两个甜甜嘴。
“这东西咋卖哩?你还别说,真好吃!”
一个不买,那是兜里没钱,到底还是有几个宽裕一点儿的,不愿意委屈了嘴。
“好吃能咋的!死老头子,那都是钱!”精瘦精瘦的老太太跳出来,拧着老头子的耳朵转圈圈,几乎使出来吃奶的劲儿。
“哎呦!哎呦呦呦……我不买了还不成吗?我也是寻思着咱家娃娃没点零嘴儿吃,想着买点儿给他们几个呢。”
一把年纪了,决不能承认是自个儿嘴馋。
“哼,他们不吃!”死老头子没点儿眼力劲儿,没看这奶糖就是霍霍人的东西吗,还嚷嚷着买买买。
就是有钱也不能被人家指着鼻子骂小偷,半截身子埋土里了,她可丢不起那人!
“说吧,是把东西卖给我们,还是现在去物价局。拖着没意思,大不了今天人家下班,我们明天再来,直接告到局子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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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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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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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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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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