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有不舒坦的地方就得赶紧去医院瞧瞧,一直拖着可不是个事儿。”
又招呼孙至涛,“涛子,咱家可不差钱儿啊,该开的药一定得买齐活了,敢把咱们丹丹的病耽误了,回来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她的声音有点儿严厉,过了一会儿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手摸进兜里去,摸出来一叠磨损得厉害的票子。
“给,拿钱好办事儿!”这钱还是之前有一回刘丹强塞给她的,说起来还是刘丹彩礼钱的一部分。
刘丹尴尬地笑了笑,“不用,妈,我真没病,你看我,浑身好得很呢。”
说着原地转了个圈,好展示自己现在好好的。
她突然有点儿不太好的预感,好像知道自己是什么问题了……
正这么想着,她试着迈开腿往前走了一步,觉得身下猛地有一股暖流涌出来。
来势汹汹,然后就觉得暖暖的,湿漉漉的……
啊!!!
刘丹僵硬地动了动脖子,简直没勇气别过头往自己身后看了。
让天上的雷劈了她吧!!!
没脸活了!
还是直接钻个地缝钻进去吧,再也不用面对孙至涛了!
“那也不行!让人家医生看看咱们才放心,万一要是哪儿有毛病也好尽早治好不是。”
王招翠其实也是关心则乱,但凡她往刘丹身子后面看一眼,就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正常,太正常了。
也是刘丹身子骨弱,要不谁家十六岁的姑娘还没来月事呢?
她是以为自家儿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刘丹的身子伤着了,才会闹着肚子疼。
那这事儿就可大可小,指不定碍着以后生养呢!
“不……不用了妈!我真没事儿!我是……我是那什么……身上不得劲儿了!”
总不能跟她说自己亲戚来了吧?
刘丹抓耳挠腮地想,一边觉得脸已经通红通红,火辣辣地发烫,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拼命冲王招翠使眼色,无比希望自己婆婆这时候能跟自己心有灵犀。Χiυmъ.cοΜ
结果她只觉得眼都抽抽了,王招翠还是一脸关切。
“赶紧的,丹,跟涛子去吧啊,指不定去了还得排队挨号呢,我听说卫生院的大夫可忙了,你要不早点儿去,指不定要排到后半晌了。”
后半晌再回来天就差不多黑透了,山路不好走,到时候就是有涛子跟着她也不放心。
孙至涛更不耐烦这俩人叽叽歪歪了,铃铛拨弄得震天响,恨不得赶紧把刘丹扯过来往后座上一塞。
感谢柳婶儿,谢天谢地,终于来了一个明事理的了。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嫂子,你也是,都是女人家,咋还不清楚丹丹这是啥毛病哩!”
说着就戳了戳王招翠的手臂,示意她跟着往刘丹身后瞧。
“哎呦!瞅我这脑子!该打!该打!”
王招翠一拍脑袋,一改先前的担忧,一张脸立马笑开了。
“好事儿!好事儿!涛子,来,你还愣着干啥!去给你媳妇儿沏点儿红糖!她喝了暖暖肚子!”
乡下娶到家的媳妇儿都早,还没来过月事一点儿都不稀奇,她也是一时糊涂,家里三个大老爷们儿,她又不养闺女,也就没往这方面朝合。
这回换孙至涛愣了,声音硬邦邦的,“没空,我要带刘丹去卫生院看病。”
“哎呀!还看哪门子的病呢!丹丹这不是病!她是……长大了,能给咱们老孙家开枝散叶了!这是好事儿!好事儿!”
王招翠斟酌了一下语言,最后这么跟孙至涛解释。
唉。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她,把儿子养得太爷们儿了,女人家那挡子事是一窍不通,头一回碰见媳妇儿流血不止,也难怪紧张。
“长大了?那她会一直流血?”孙至涛更糊涂了,直愣愣地往刘丹身后看,一点儿都不带避讳的。
刘丹脸红得几乎往下滴血,没忍住稍微转了转身子,恰好避开孙至涛滚烫滚烫的视线。
“说了你也不懂!”王招翠知道说也说不明白,于是斜乜儿子一眼,摆摆手使唤他赶紧去冲糖水。
“妈,涛哥,柳婶儿,我想先回屋换身衣裳。”刘丹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难堪得红着眼圈。
她不想哭,就是觉得太丢脸了。
再有一个就是身子底下实在湿漉漉地裹挟着难受,她就想着借这个机会赶紧逃离。
“行,你快去吧,换完拿出来妈给你洗,这大冷天的你可不能碰凉水。”
王招翠很通情达理地摆摆手,一边不放心地交代刘丹。
刘丹心里暖暖的,用力点点头,然后艰难地往屋里挪步子。
这腿好像不听使唤了,故意跟她作对一样,隐隐约约发软,她越是心急想要走快,这腿它就越使不上劲儿。
后面是孙至涛的虎视眈眈,给她急得哟,差点儿没崴着脚。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王招翠已经在等着了,一伸手就接过她换下来的脏衣服,往井边上去了。
“不用不用!妈,我待会儿烧点热水,自己来就行。”刘丹扭扭捏捏,不肯让王招翠插手。
婆婆毕竟不是亲妈,她那衣裳不看不知道,换下来才知道霍霍得多惨,让别人处理真的抹不开面子。
“这有啥哩,两件衣裳,顺手揉了就行。你这几天得歇着,洗衣裳做饭这事我跟涛子来就成,洗漱啥的都得用热水,喝水也得是滚烫滚烫的才成。”
王招翠认真地叮嘱刘丹,她没怎么记住,倒是叫刚从里屋出来的孙至涛听了个一清二楚。
“知道了妈,我看着她。”
汉子说话掷地有声,倒像是一句承诺,没什么更改的余地了。
刘丹垮着脸,在孙至涛“关切”的目光注视下喝了一大口红糖水,然后被呛了一大口,没忍住使劲儿咳嗽了几声。
咳得花枝乱颤,脊背跟一只虾米一样拱起来。
汉子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拍,没轻没重的,差点把昨天晚上的稀饭都给她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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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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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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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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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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