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寒天,王太医坐在一顶软轿里,乘风破浪地来了。
进门后,王老太医坐着缓了好半晌,才让五脏六腑归了位。
江轻羽只是感染了风寒。王太医搭完脉让李允烨放心,至于为何会昏睡不醒,王太医说是忧思郁结,气阻不畅的原因。
“这是心病,我也治不了,王爷担心也没用。”王太医边收拾药箱边对李允烨道:“所以就不要想了,早晚会醒的。”
送走了王太医,春夏去厨房煎药,李允烨把翠雀也打发去了。独自坐在床边,守着江轻羽。
她睡着了还皱着眉,不知是生病难受,还是梦到了什么,李允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难受。
忧思郁结?她是在为什么忧,又是在思虑什么?李允烨不知不觉也皱起了眉。
烛花噼噼叭叭地爆个不停,火苗也轻轻摇晃着。
李允烨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月移斗转,他还没反应过来,翠雀就已经端着药碗,推门走了进来。
她发现李允烨似乎一动未曾动过,她走时他就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回来时他仍然是那个样子、
“王爷!”她语气中充满惊讶,因为这碗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您一直在这儿?”
李允烨听见声音,扭头看她。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辰了?”
翠雀:“已经三更了!”
李允烨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碗上:“药煎好了?”
翠雀点头:“是。”
李允烨转头看着昏睡中的江轻羽,喃喃问道:“她睡着怎么喝药?”
翠雀轻声答道:“撬开嘴喂,还是咽得下去的!”
李允烨若有所思地望着江轻羽,翠雀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端着药碗安静地站着。过了片刻,她忽然用极轻的声音说道:“王爷,前几日侧王妃曾到青玉阁去东翻西找,我猜她应该是去找您要的那些东西了。”
李允烨轻“嗯”了一声:“你觉得她是在做戏吗?”
翠雀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一下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像,她……她很着急,也很难过。”
李允烨抬起头看她。
翠雀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语调也跟着放缓:“她那个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依我看,她是真的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李允烨缓缓地低下头。
两人都不说话,屋中寂静一片,只有烛火摇乱了光影。
“给我吧!”李允烨将手伸向药碗。翠雀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碗放到了他手里:“王爷,这种事不该您亲自动手。”
李允烨站起身,背对着她道:“硬捏开嘴巴多疼啊!”
翠雀一怔,随即低下头,转身走了出去,又回身将房门合上。
李允烨将药碗放在凳子上,坐到床头边,将江轻羽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手端起药碗。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逼人的苦味,李允烨皱了皱眉,药就不能做得好喝些?往里面放些糖药就没效了?狗屁的良药苦口!
他端起药碗,饮下一大口,转头轻轻压上江轻羽的唇,那柔软的唇瓣有着灼人的热度,呼吸喷在他脸上微微发烫,这让李允烨心里一阵愧疚。
他轻轻碾开她的唇,将嘴里的药汁一点点度到她口中,耐心地等她咽下才继续。
起初药汁很烫,李允烨眉头都未皱一下,细水缓流地哺到江轻羽口中,已是适宜入口的温度。
他喂的慢,药还剩一半时,就已经凉透。冰凉的药汁似乎比热时更苦些,李允烨也浑然不觉,经他口流入江轻羽嘴里的药汁,又是适宜的温热。
当药碗见底,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允烨觉得江轻羽的呼吸平缓了许多,也不那么灼人了。他轻柔地、缓慢地在她唇间碾转,舌头滑过贝齿,轻巧地一撬,便滑进她的檀口。
清苦的药香在唇齿间萦绕,他撩拨着那柔软香舌,卷到自己口里,细细品尝。李允烨眸光渐暗,双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搂在怀中,动情地深吻。直到呼吸困难,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翠雀后来又进来了一次,让李允烨回去休息,她保证不眨眼地守在这里,江轻羽一醒来,她立即去禀告他。
可是李允烨执意要留下,翠雀知道劝不动,便也只好由着他。自己和春夏守在外面。
一整夜,李允烨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不时摸摸她的额头,抚平她眉心的褶皱。江轻羽一直昏睡着,安静乖巧得像一只人偶。
翌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春夏在外面扣了扣门:“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了,是关于云萝公主和亲之事。”
李允烨目光从眼尾朝门口瞥去,轻声道:“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将江轻羽的被子向上拉了拉,掖好被角,才转身走了出去。
江轻羽在昏睡中,总觉得有个人坐在床前,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怎么也看不厌一样。
她想睁开眼看一下,他到底是谁,可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那烛火照出的身影,像极了李允烨。ωωω.χΙυΜЬ.Cǒm
是他吗?会是他一直守着她吗?
不知过了多久,江轻羽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眼皮酸涩沉重,迎面的照来的光线也尤为刺目,她觑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而那个睡梦中模糊的身影竟然真的坐在床边,还来竟不是梦!江轻羽甚至有些急于看清那人是不是李允烨。
那身影渐渐清晰,那熟悉的轮廓,清俊的面容和那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江轻羽一惊,声音沙哑道:“李允泽?”
李允泽俯下身,凑近看她:“醒了?”
“你……”江轻羽张了张嘴,迟疑地问道:“是你一直守在这儿?”
李允泽一怔,但疑惑的神情瞬间就被他抹去,随即换上一副笑脸,点了点头:“是啊,我看你也没人管,怪可怜的,怕你夜里有事,就一直守在这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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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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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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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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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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