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张力本,说话比周美人直接。“还请芸妃保守秘密。”
仕芸警觉地望了望四周无人,才说:“想当初,卫尉空缺,还是我的家父先想到的你,和皇上说的,不想后来是成太尉做得举荐。”仕芸随口卖给张力本一个人情,算是给他吃下一粒定心丸。
“力本明白。”
“真明白吗?德妃姐姐素来关照着我,所以今儿难免和你多上几句。”仕芸顿了顿说:“皇上待德妃如何?皇上待你如何?如果,今晚不是有了我。你又该如何待皇上?”
“力本也是情非得已。”
“这话要是从我们女子嘴里说出来,还可原谅。你堂堂的七尺汉子是怎么说得出口的?纵观当今天下,西域烽火连绵,南方时发水患,朝局动荡不安,黎明百姓困苦,你的情非得已和这些比较起来,卫尉大人觉得哪个更重要?”
“力本惭愧!”张力本心悦诚服。他没想到仕芸不但生得美丽,还有着一颗热血男儿心。
“对不住,话说得可能重了些。就当成是德妃对你讲的吧!”
“这件事情,请芸妃也不要对姐姐说。”张力本请求着。
仕芸点点头。
张力本逢迎着:“每次遇难,都是芸妃相救,芸妃是微臣的贵人。”
“别是跪着的人就好了。”仕芸暗示着张力本收敛,莫因小失大,殃及无辜。
安晓从后面赶过来,张力本告退。
“和谁说话呢?”安晓望着张力本的背影问。
“我和谁说话,还需要禀告你吗?”仕芸说不出的累,劳顿的不是身体,而是心。“你这么半天,和谁说话去了,是不是需要说一说?”
安晓看出仕芸的不悦,如实说:“我又去静心苑看了看,和疯婆子说几句话。”
“疯的,你都不放过?”仕芸希望安晓能够听出其中的告诫。
“芸妃还记不记得,她打入冷宫的原因?”
“你想说,就痛快地一并说来。你的那些问题以后一个都不要来烦我。”仕芸莫名心烦起来。
“韩嬷嬷说她是冲@撞了先皇,实际上,先皇一直很宠爱这个皇贵妃,病重的时候也都是这个皇贵妃近身侍候,更不曾降罪于她,打进冷宫。更蹊跷的是,先皇刚驾崩,她就疯了。”
“未必蹊跷,看来她与先皇感情深厚。”仕芸羡慕着疯女人。
“先皇病重了半年,才驾崩的,并非事出突然。倒是她生下死胎,事出意外,她应该发疯才对。既然没有降罪,疯婆子就不应该住在静心苑。而且,我还觉得,疯婆子根本就没有疯……”
仕芸耳畔溺水般,安晓的声音飘得很远。
别日,甘全宫小书房。
“赵将军,朕之前和你说过,把芸妃的喜爱写给朕,你写了吗?”
“没有写。”
“赵将军,你是抗旨啊。”
“微臣不是不写,而是觉得写了也是无用。所以就没有写。”
“无用?为何?”
“以大枣糕为例,从前芸妃是最喜爱吃的,但是大枣糕差一点害死了喜宝,想来,她今后恐怕见都不想见!所以,无用。微臣记下的是曾经,现在的、未来的与之比起来,必然是大相径庭。这些都需要皇上去留意的。”
“有道理。只是……”刘启恒还想问怎么才能让床上的仕芸心甘情愿,但是几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是,芸妃生过二皇子后,朕封她为妃,但还是看出来她高兴。朕就想,做件惊喜的事情让她高兴一下!赵将军,你一定知道!不得向朕隐瞒。”
赵丰年当然知道,张口就来。“现在有两件事情,可以让芸妃高兴,一个是把二皇子接回萧芸宫抚养……”
“这个不可能,说下一个。朕已经答应母后。”
“另一个,庶出一直是仕芸多年来的心结,当初她曾对微臣说过,她绝不做妾,嫁人就要做正室,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那个娶她的人也不能纳妾,免得别的女人的孩子受委屈。”
“朕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立后的时机还未到。还有没有第三个?”
赵丰年面对笨拙的刘启恒,只好明言:“皇上可以追封芸妃的生母为一品诰命夫人,如此一来,甚至比正室的地位还要高。芸妃在人前就不会矮半头,多年来的心结自然会打开了。”
“对啊!”一张纸,几个字,不用费尽心机去猜,更不用挖空心思去想。“这么好的办法,朕早些问你就好了?!朕现在还想问你,……”
“皇上,请讲!”
“算了。头疼!朕后悔当初,把她接进宫。”
赵丰年心里暗骂,得便宜卖乖。真想回一句,现在也不迟,放仕芸出宫!
越日,刘启恒下旨,追封仕芸的亲生母亲徐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仕芸朝着娘亲坟墓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告慰母亲的亡灵。xǐυmь.℃òm
背后一大一小丫头借题发挥。仕芸插不上话。
安晓说。“他那榆木脑袋也能想出来吗?听说是问到赵将军,赵将军想出来的。皇上只是照做。”
“就算是赵将军想出来,如果没有皇上的圣旨,不也只是白想。所以还是要谢谢皇上!”喜宝维护刘启恒。
“他想和赵将军比还差得远着呢。”安晓评语。
“我觉得皇上好。皇上每次来都带来好多值钱的首饰,还有好多好看的布料,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喜宝美滋滋地说。
“还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吗?”安晓反唇相讥。
喜宝鼓起了腮帮子。“反正皇上最好。”
“赵将军比最好还要好!”安晓掐起了腰。
两人从院子一直吵到屋里。仕芸不胜其烦,“吵得头都疼。都站外边,让我静静!”
“芸妃,你说我说得对,还是她说得对?”喜宝拉着仕芸的胳膊,摇来摇去,不让她进屋。
“仁者爱山,智者乐水。”
“好一个‘仁者爱山,智者乐水’,朕是山还是水啊?”刘启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他坐在凳子上,等了有一会儿。
“皇上是天。”仕芸答得巧妙,说到了刘启恒的心坎上。
刘启恒掩不住喜色。
“你们能不能说点人话,我半个字都不懂啊!”喜宝搔着头说。
安晓依旧狠狠地戳喜宝的头。“当初让你读书写字,你去捉虫爬树,现在怨天怨地,不觉得晚吗?”
仕芸上前跪身,毕恭毕敬地行大礼。“臣妾代娘亲谢过皇上的隆恩!”
晚膳后,刘启恒没有离开的意思。仕芸也不似以往催促离去,甚至坐到了他的身边,任由男人搂住自己。
看来,还是赵丰年了解仕芸。刘启恒拿准了仕芸的心思,许诺不日将修缮徐氏的坟墓。
仕芸听了,除了感激,还有深深的感动。她不习惯和皇上亲近,拿出二皇子做话题,缓解气氛。“今儿去母后那里,旦旦已经学会走路,腿抬得老高!两只小手举着,挺着圆乎乎的小肚皮,……”仕芸绘声绘色,脸上溢满幸福。
“给朕再生个皇子吧!”刘启恒打断她的话。
“皇上贪心,公主不好吗?”仕芸绞着手中的绢帕。
“好啊,和你一样漂亮。朕喜欢还来不及呢。”刘启恒说着拿掉仕芸头发上的件件饰物。
安晓放下盛满水的盆,跪到刘启恒身前。“奴婢,请皇上轻一些。”
“你说什么?”
“皇上一会儿对芸妃轻一些。”安晓大着胆子说。
“……”仕芸欲言又止,挥手示意她退下。
刘启恒笑了,用脚尖挑起安晓的下巴。“朕,拥有三宫六院,还要你一个小宫女来指教如何行周公之礼吗?!”
虽然生育了皇子,但是她的美丽丝毫不损。刘启恒抚@弄着她的胴@体。他甚至感觉到身下的人慢慢变得柔软,饥渴地贴近,迎合着自己的节奏。今晚的她不同以往,风情万种,柔情似水。
这般的她让刘启恒痴迷,狂野到不能自持,兴奋到难以自拔。
仕芸的头向后倾,玉颈滑出美丽的弧线,绽放妖媚的情@欲。那种被需要的表达令刘启恒一击而中。他按住她的腰,放空身体,释放欲望……
仕芸动情搂住刘启恒的肩膀。“丰年!”
时间僵住,心跳和呼吸顷刻冰封。
“你给朕看清楚了!”刘启恒铁钳般的手掐住了仕芸的脖子。“朕是启恒!”
月光如银,照到因愤怒扭曲的脸庞。二人刚刚极致的愉悦瞬间化为乌有。刘启恒松开了她,没等喘过气,一把将她推下床榻。
安晓听着出事了,冒死跑了进来。“皇上,息怒。……皇上,你要降罪,就责罚安晓好了。是安晓看着芸妃每次都会受伤,让她闭着眼睛,心里想着赵将军。”安晓越描越黑。
“安晓,不要说了。”仕芸不在意刘启恒的恼怒,但是她也不想把两人关系搞得太僵。
“主意是我出的。皇上,要降罪,就责罚安晓好了。”
刘启恒下床,赤条条地站在安晓面前。安晓低身,本能闭上眼。
“好一个贴心的奴才!”刘启恒胡乱套上衣服,光着脚就往外跑。
屋门一开,外面是狂风大作,树木摇曳,大雨滂沱。
“皇上,下这么大雨,就不要回去了,会淋雨的。”起夜的喜宝对着衣衫不整的刘启恒说。小娥一直和安晓跪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看见意外出现的喜宝,在背后一个劲地扯她的衣角。
刘启恒望了望里屋的方向,隐隐期待仕芸追出来,说上一句挽留的话。黎公公找来外衣,往刘启恒的身上披。刘启恒不领情,抖落累赘,奔进大雨里。小豆子踮着脚给皇上撑伞,也被打到一旁。
大半夜,德妃看到皇上,淋成落汤鸡,身上只穿了一身内@衣裤。刘启恒一头倒在她怀里,一个字也不讲。问黎公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句话也没有更多解释。德妃擦着他脸上的雨水,擦也擦不干净,最后才发现,刘启恒是哭了。此时的刘启恒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德妃不再去问,抱着他,任由他哭一哭。能让刘启恒流泪的人恐怕就只有仕芸一个人。
德妃哄了大半天,刘启恒才愿意脱掉湿衣服。半宿,刘启恒一直安静地睡在德妃的臂弯里,悄悄流泪,抖动着身子,脆弱得好像初生的幼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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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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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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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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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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