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她停下来的,不是这首舞曲有多好听,而是……她的心在晃动,脑海里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当她想去抓住的时候,却又噌的溜走了。
为什么,这首舞曲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
“再陪我跳最后一支舞好吗?”
再陪我跳最后一支舞好吗?
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和她脑海里浮现出的一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让她心惊的是,脑海里的那个人,是谢怀时。
谢怀时!
“我认识你吗?”她怔然地问道。
苏轻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明显一僵,以及抓在她腕上的手紧了紧,可是,他却笑了一下,说,“我很想认识你。”
这是什么话?搭讪吗?还是别有深意?
苏轻叶咬着牙,努力让自己清醒。
谢怀时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最近想事情想太多了,她居然会以为……谢怀时站在了她面前。
她突然觉得很羞耻。
明明她对谢怀时的情感只有脑海里那些残碎的印象支撑着,为什么,她刚才会有一种“他回来了”的期待?
本以为冷静了这么多天,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个名字了,可是今天……她还是想起了谢怀时。
看来,靳丞指责她的那些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忘不了谢怀时,是根深蒂固的,即便失去了记忆,那份情感依然存在。
她该怎么办?
恍惚间,她鬼使神差地和陌生男人跳完了一整支舞。
她是什么时候搭上他的肩的都不知道,脚下的舞步也完全是凭生理反应。
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周围的人尽数散去,唯独苏轻叶还愣在原地,木然地盯着正前方。琇書網
忽然,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师姐,跳完舞了,我和小学弟……哦不,是学长,互换了联系方式。你说的没错诶,他真的不是学弟,而是比我大一届的医学生,今年读大五。”
苏轻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甚至连周围的嘈杂声都听不见,心里一直在回响着“谢怀时”三个字。
直到,她刚才真的听见有一个人喊出了“谢怀时”的名字。
——“……谢怀时!”
苏轻叶倏然抓住了方恬的胳膊,拧着眉问,“你刚才听到了吗?是不是有人在叫谢怀时?”
方恬一脸懵然,“什么谢怀时?”
“就是谢怀时啊。”苏轻叶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可她并不想哭,只是单纯的流泪。
方恬看她的状态很是担心,抓了抓头发,说,“好像是听见了,但是旁边太吵,没太听清,师姐你怎么了?是碰见熟人了吗?”
好像是听见了……
苏轻叶却是确信自己听见了,不是因为她思虑太重而出现了幻听。
她的目光向四周扫射,捕捉那道像谢怀时的身影,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士身上时,心下一突。
脑子突然疼了一下,有个人影一闪即逝。
是他!一定是他!
几乎是想都没想,她就穿过人群,追着那道身影向外跑。
“师姐!”方恬高呼一声,却怎么也叫不住。
苏轻叶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小叶子,我回来了。”
小叶子,只有谢怀时会这么叫她,她记得这个,在梦里梦到过。
所以他真的回来了吗?
不知不觉间,苏轻叶已然追到了会场外面,可是,那道身影却消失的彻彻底底。
她走到了一条小径上,没有音乐,没有杂七杂八的人声,风吹在她的身上,引来了一阵凉意。
真的好冷。
她忽然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谢怀时!你为什么要折磨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永远不要!”
“你不是死了吗?化作鬼魂还要缠着我吗?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是,我是不记得你了,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所以呢?你时不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是想让我愧疚吗?”
“我不愧疚,我一点都不愧疚……”哭到后面,苏轻叶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只知道一直重复念叨这句话,像一个感情失调的机器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影子打了下来,落在了她的眼前。
她恍然抬眼,就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穿着白色西装裤,白色衬衣。
目光慢慢往上挪,当看见他的脸时,苏轻叶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誉……?”
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沈誉。
为什么会是沈誉?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沈誉?
所以刚才和她跳舞的人……是沈誉?被她误认为是谢怀时的人,也是沈誉?
苏轻叶凌乱了。
沈誉也在凝望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起来再说好吗?地上凉。”
苏轻叶却没有搭上她的手,皱着眉头看他,“是你吗?”
她这个问题问的太过宽泛。
是想问他是不是刚才跳舞的男人,还是想问他是不是谢怀时?
可是这两个问题分明都很扯,扯到苏轻叶自己都觉得,心理病又加重了,她可能出现了癔症。
沈誉还是笑得那么温柔,如今晚的月光一样,“你心里是不是有答案了。”
“什么答案?你不要和我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只想要听确切的。”苏轻叶的情绪有些激动。
今天一整晚都处于跌宕起伏的状态,没有一刻属于她的平和。
此刻面对沈誉,她真的有太多的疑问,甚至有一些大胆的猜测。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沈誉的时候,她会哭?
为什么今晚的沈誉会出现的这么凑巧?
为什么她在和沈誉跳舞的时候,会想到谢怀时?
其实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却始终不敢往那方面想,太诡异了。
谢怀时是一个已经立下了墓碑的人,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谢怀时是不是没有死?
包括今晚,她都觉得谢怀时出现了。
沈誉望着她,眼里透出几分心疼来,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但她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个动作是认真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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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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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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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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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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