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渺然冷哼一声,“我很想知道车祸前发生了什么,当时就你一个人在场,你之后为什么又偷偷跑了?”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接二连三让我为你解答疑惑。”苏瑾的声音有些低,可想而知,她有点生气了。
傅渺然听不出她那阴里怪气的语气里是否有怒意,继续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敌是友,你别忘了,出事后,你一个人跑了。”
苏瑾站起身,目光倏地犀利,“我最后问你一遍,他伤的如何?”
傅渺然傲娇的仰着头,“我也最后问你一遍,你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车里就跑了?”
苏瑾绕过桌子,步步逼近对方。
傅渺然原本还硬着骨气不卑不亢,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压了气势。
不对,不对,这个丫头可是脑子有问题的,她如果突然发疯,自己虽然是七尺男儿,但也架不住一个犯病的疯丫头啊。
苏瑾沉着脸色,满眼阴翳的靠近对方,整个办公室的氛围仿佛刹那间骤降了好几度。
傅渺然咽了一口口水,故作镇定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在我面前撒泼打诨啊,我告诉你,逼急了,狗也是会咬人的。”
苏瑾的手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手上握着的不知道是从哪里顺来的手术刀,刀面在灯光的折射下,隐隐泛着寒光。
傅渺然心里一咯噔,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有武器在身。
苏瑾道:“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我现在贴着的是什么位置。”说着,她的手往下压了压。
傅渺然僵硬着身体,道:“你这是闹什么?大家都认识,那么熟了,干什么搞得这么尴尬啊,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我也是很讲道理的。”
苏瑾笑,笑得猖狂又嚣张,“别跟女人讲道理,你觉得她们有道理可讲吗?”
傅渺然吃瘪,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伤的很重?”苏瑾还是那句话。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傅渺然尝试着推开她手里的刀。
苏瑾不为所动,继续问:“那天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有仔细检查他的伤口,但我确定,没有伤到心脏,应该有一厘米左右的偏差。”
“……”
“按照出血量,可能是伤到了冠状静脉,导致逆肝流动,出血量有点大,至于吐血,可能是这两日积压的淤血正在慢慢排出,看似挺凶险,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吧。”她娓娓道来,却更像是自我安慰。
傅渺然语塞,她这三言两语间就把危重说成了轻症。
不愧是直接把人丢下转身就跑的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想打她。
苏瑾道:“你说话啊。”
傅渺然哼了哼,“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所以我的推测是对的?”
“差不多吧,除了刚刚失血达到三千毫升外,以及现在还处于病危状态,未来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你都说对了。”
“……”苏瑾觉得自己可以动手了,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无碍结果,她就没有必要再留着这个人了。
傅渺然感受到对方在一点一点的收聚力量,当真被吓了一跳,忙道:“我言重了,什么事都没有,很好,他好,你也好,我更好。”
苏瑾收回了手,“没事就好。”
傅渺然虚惊一场的长吁出一口气,还是不怕死的再多嘴了一句,“你还没有说那天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你也说了没有人知道整个过程,你觉得我告诉你之后,你还是安全的吗?”苏瑾反问。
傅渺然打着哈哈笑起来,“调皮,你们这些人真调皮。”
“那天——”
“我还有会诊,先走了,你如果没事,就回去吧,免得再闹出什么沸沸扬扬的事来,到时候,他可没有第二条命再回盛家替你解围。”傅渺然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站住。”苏瑾大喊一声。
傅渺然正准备开门的手倏地一停,不明道:“你还想干什么?”
“你说他回盛家做什么?”苏瑾手下一用力,指尖不小心从手术刀上滑过,轻微的疼痛提醒她,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傅渺然道:“这么简单还要再复述一遍?”
“我不懂。”苏瑾摇头,“他、他为什么要做什么?”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真。”傅渺然打开门,轻笑道:“没心没肺就是好。”m.χIùmЬ.CǒM
苏瑾形单影只地站在办公室里,手下力度一松,刀子掉在了地上。
“叮”的一声,将她的意识拉回了些许。
她垂眸看着滴在地上的血迹,脑子里又开始重复一些她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画面。
那个人人畏惧的盛家小四爷,那个明明就是洁癖到变态程度的盛厉霆,他会拿着手绢为她擦脸擦手。
他会说:“真脏,小花猫。”
他会笑,“嫌弃极了,过来吧,洗洗就干净了。”
苏瑾捂着耳朵,不想再听那些话。
他都是在骗小孩子,他在逗自己玩啊。
“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
苏瑾蓦地回过头,望着空空无人的办公室,他的身影不停的回荡在脑子里,明明是扳着一张不近人情的面瘫脸,言语中,却是点点柔情难掩。
他真的会笑着对她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不许牵我的手,算了,牵着吧,万一丢了,还得找!
小孩子,真麻烦。
苏瑾眨了眨眼,竟是哭了。
“那个盛伯伯,有什么话咱们就在这里说,不用回办公室,你想问的问题,我都可以立刻给您解答。”傅渺然挡在门口,苦笑着。
“你这样闪烁其词的样子,难不成办公室里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盛峰抬起手杖,将人拨开些许。
傅渺然道:“您误会了,只是办公室太乱,还没有收拾,怕您见了,笑话我。”
“救死扶伤的医生,我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怎么能取笑你呢?”盛峰直接将他拂开,下一瞬,推开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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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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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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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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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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