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密切关注着工厂里的运行情况,一边带上从杨明华那边拿来的样品布料到处跑市场。
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她设想着如果能在布料到货前,率先能定下这批布料的用处,那不仅无需占用仓储,还能收入一大笔定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工厂的资金周转压力。
只可惜,她接连跑了好几天,无论是转卖布料,还是定制成衣,都没有结果。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谈成一笔生意除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运气成分。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试个成百上千次,总能遇上几次谈成生意的机会。
潘春花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半个多月,到处碰壁,依然无果。
但值得庆幸的是,上几笔小订单的尾款,都如期顺利收到了,刚好能缴纳季度租金水电,也可以勉强应付着厂里的日常开销费用。
只是,作为开支大头的工人工资,还没着落。眼看着发工资的日子已经过了六天,马上就要到拖延的七天之限了。
潘春花心头难安,叫来了薛平丽,想再确认一下那笔大订单的尾款跟进情况。
“平丽姐,那订货商确定能如期打款过来吗?”
“应该没问题,他们已经收到货,也表示很满意,不存在返工等延误结算时间的问题。另外,我上午刚跟他们公司的对接人联系确认过,对方说下午会汇款过来。”薛平丽如实一一汇报。
“那就好。你下午再跟进一下,让他们一定得打款过来。”潘春花叮嘱后,又叫来了王兰梅了解工人的情况,确认一切无恙,才稍稍安心。
只是,她们一直眼巴巴地等到了第二天晚上,仍然没有尾款汇来。
薛平丽焦急地致电催促了好几遍,虽然对方的态度诚恳友好,也连声承诺马上就会汇来,但始终迟迟不见资金到位。
潘春花也焦灼万分,可作为主心骨的她,必须得保持镇定。
否则,一旦自乱阵脚,只会把恐慌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要是军心溃散,那工厂就会早一步从内部土崩瓦解了。
潘春花紧急召开了骨干成员的内部会议,叫大家来商讨现状,分配好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并叮嘱大家一定要保持镇定,做好表率,让工厂里的一切都照常运行,以免给全体工人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待会议结束后,潘春花留下了薛平丽、王兰梅和刘艳红三人,继续商讨厂里的情况。
薛平丽时不时联系那笔大订单的订货商,但一直等不到准信,对方的回话都开始变得牛头不对马嘴。
她焦虑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着,“我之前多次跟他们会面,一切正常。最近时常联系他们,也都没有任何异样,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掉链子了!”
“都怪我,没跟进好这事,我再想想...”薛平丽自责不已,焦急地寻思着对策。
“要不,我明天一早就去外地跑一趟,直接再到他们公司实地去看看,探探什么情况,也好当面盯着他们汇款!”薛平丽认真地提议道。
潘春花欣慰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厂里我得坐守,新布料那边我也需要继续开拓路子,那明早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问题,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工作没做到位...”薛平丽愧疚难当,连声道歉。
“不怪你。这也是难以预料的意外。齐心协力尽快把问题处理好,才是真正切实有效的硬道理。”
潘春花安抚了几句,又转头问起了刘艳红车间里的情况。
“现在你手头正在赶工的这批货,工人状态和进度怎么样?”
“可能是工资迟迟未发的缘故,最近几天,工人们有些懈怠提不起劲,但赶工进度还算正常。”向来沉稳老练的刘艳红,言简意赅地回答着。
她们正聊着工厂里的正事时,沉默在旁的王兰梅,突然惊慌地睁大了眼睛,犹疑着开口:
“春花姐,他们公司百般推脱,该不会想赖账跑路吧!听说,最近有好几家厂子老板效益不好,拖欠工资,最后跑路了...”
潘春花脸色一顿,心头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应该不至于。他们公司规模不小,我们也合作过多次,从来没出现这样口头应允,但行为拖延的情况,应该也是遇上什么事了,等明天先去探了消息,再看情况。”
“那他们要是迟迟拖延不汇款,可怎么办啊。”王兰梅满脸愁云,自顾自絮叨着:“明天要是再不发工资,工人们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好啊。”
“昨天就有几个工人带头提起了拖延工资没发的事,有好多人被煽动起来,都闹了点情绪,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百般应允,跟他们说明天一定会发...这要是...唉...怎么办啊...哎...”
王兰梅的唉声叹气,听得潘春花一阵心烦。
“遇到困难的事情,要想尽办法去解决。光垂头丧气,传递负面情绪,有什么用!”潘春花一时没忍住脾气,严厉呵斥了一句。
王兰梅脸色一滞,委屈地争辩道:“我每天跟工人们打交道,他们心里有气都明里暗里,往我身上撒!我已经竭尽全力去安抚他们了,说尽了好话,下足了保证,但眼下工资迟迟没有发下去,即使跟他们说再多,他们也听不进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潘春花听得怒火中烧,气得一拍桌子,“这世上出来挣钱讨生活的,谁没有难处?!”
“我们现在哪一个人不是在竭尽全力解决问题!就你委屈,就你辛苦吗?”
潘春花压抑多日的情绪,也一时失了控,冷着脸,对着王兰梅质问。
王兰梅瞬间红了眼眶,梗着脖子呛声,“我每天在厂里忙得脚不着地,哪里缺人就顶上哪里,厂里所有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也全都找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么久来,我从没喊过一句苦!”
“现在又多了一个分厂,我每天在两个厂里来回跑,更是一刻不停歇,这些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可是,你现在也听不进别人说什么,之前我们好几人都劝了一嘴,说步子不要迈太大了,可你还是固执地冒然盘下了这个分厂...厂里的经营也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眼下这接二连三的棘手问题,找一找根源,难道不是来自那个分厂吗!”
王兰梅哽咽着,一口气倒出了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话。www.xiumb.com
一说完,她抹了把眼泪,负气冲出了厂长办公室。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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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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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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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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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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