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花特地在原来花衣工坊的屋子里,摆下了一桌酒席,犒劳各位辛苦赶工的女工们。
她根据王兰梅的账本记录,将刚拿到手的订单尾款和手头仅剩的一点积蓄,全都用于发放女工们的应得酬劳,还额外给每人多发了一点辛苦奖金。
潘春花将装了酬劳的九个信封一一发放后,斟满了一杯酒,高高举起,“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我特别感谢大家,齐心协力赶工,陪我一起跨过这道难关,我敬大家一杯!”
女工们纷纷举杯相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酒席桌上,觥筹交错,杯酒言欢,其乐融融。
当有一名女工问起潘春花接下来的制衣工作时,她们才突然意识到,这摆酒席的地方,是原本摆缝纫机的,可现在屋子都修整好了,怎么机器却没摆放进来。
王兰梅带头问出了心中疑惑。
“本打算酒席结束后,再跟大家提的,既然眼下问到了,那我就把心里的想法,跟大家说一说。”潘春花放下酒杯,真诚开口。
“这里不打算做工坊了,我计划……”
潘春花的话刚出口,那位急性子的女工忍不住出声打断:“春花姐,我们工坊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做了呢?”
“是啊,那我们几个岂不是……”其他女工也纷纷附和,都十分不舍。
潘春花连声安抚,笑着开口:“大家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计划办工厂,厂址差不多选定了,在莘诚工业区东侧。一些开办的具体事宜,我这段时间也跑得差不多了。”
各位女工齐声欢呼,纷纷夸赞潘春花能干,扬言要跟着好好干。xiumb.com
“自打我们认识相处以来,我特别感谢大家对花衣工坊的不离不弃,你们也都是花衣的元老了,所以,这次兴办工厂,我特地留了一些份子出来。”
潘春花拿出了简单手写的那份筹办工厂说明书,一边递给大家轮流看,一边口头讲解着对于这次办工厂的设想。
“如果有人愿意入伙的,非常欢迎大家跟我一起,把这个厂子当成自己的事业去做,一起把花衣服装厂做大做强。如果没有意愿,也完全没关系,依然欢迎你们留在花衣服装厂,一起奋斗挣钱!”
“不过,因为把大家当成自己人,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做生意本就有赚有赔,更别提办一个工厂了。我没法打包票说一定能挣钱,只能说我尽全力去多挣钱。”
“所以,大家不用着急马上做决定,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觉得可行,三天内给我答复就行。”
潘春花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女工们又感动又沉思。
“春花,我有兴趣,就是不知道需要出多少本钱啊?”年长的刘红艳率先提问。
“其实呢,钱出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能跟大家一起奋斗,肩负起花衣服装厂的未来。所以,出多少,看个人。多投,就份子占得大一点,少投就占得小一点。如果盈利了,最终根据个人所投比例计算分红。”潘春花说得公平合理。
女工们纷纷点头,有好几人听到这振奋人心的动员号召,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找亲戚凑钱去入伙。
潘春花怕她们被一时兴奋冲昏了头,就提早打了预防针,“你们一定要跟家里人商量好,如果投了,我们要签订一份协议,就不能反悔,万一到时候赔了,也不能埋怨。”
“知道知道。”好几名女工异口同声。
潘春花看大家神色激动,忍不住又强调了一句,“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盲目跟着别人投,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份风险。”
“春花姐,我们都晓得啦,你怎么越来越啰嗦啦。”年纪最小的吴华华性子活泼,俏皮调侃了一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唯有王兰梅的笑里藏着落寞的忧愁。
潘春花望了王兰梅一眼,故作生气地朝吴华华笑喊了一句:“我还没老呢,就嫌我啰嗦啦,那以后有得听我念叨的时候啦。”
“春花姐,我不敢啦。”
吴华华装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和其他女工们嬉笑打闹,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待酒席结束后,女工们陆续回家去了,潘春花喊了王兰梅留下帮忙。
王兰梅手脚勤快,正要准备动手收拾,就被潘春花拦下了。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帮我跟好了美娇服装厂那边的赶工进度,这次负责得很好,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潜力了。”潘春花不吝夸奖。
王兰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我就是按照你的指导,然后把情况反馈给你,都是我应该做的。”
“从认识到现在,你的进步非常大,我都看在眼里,这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潘春花聊了几句心里话后,切入了正题。
“兰梅,关于我提的入伙之事,你有意愿吗?”
王兰梅怅然若失,低下了头,“春花姐,我...对不起...我可能没法继续留下来工作了。”
潘春花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能帮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王兰梅沉默不语,低头直抹泪。
“如果是担心她们都入了伙,而你没入的话,你放心,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潘春花的话未说完,就被王兰梅急声打断,“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
“是家里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潘春花柔声关怀。
王兰梅瞬间泣不成声。
潘春花静静相陪,等王兰梅痛哭过后,才缓缓引导她说出心事。
原来,王兰梅这段时间忙于赶工订单的事,几乎日夜驻扎在服装厂,但每到饭点又会急忙赶到家里,洗衣做饭干家务,照料残疾在床的丈夫。
她丈夫心疼她为家奔波操劳,更痛恨他自己是个无用的累赘,拖累了妻女。
日积月累的自卑愧疚感,在他心里发酵,就在昨天,他一时想不开,靠双手爬下了床,拿起了墙角的敌敌畏。
幸好她恰好赶到发现,幸好她丈夫只刚饮下小半口,就被她一把夺走了瓶子,才没酿成这场悲剧。
王兰梅的手捶着胸口,泪如雨下,“春花姐,你知道吗,当我看着他毫无尊严地倒在地上,爬着向我伸手,嘴里喊着‘求死’的那些话,我这心里,有千万把刀子在绞啊...”
潘春花动容唏嘘,拿毛巾给王兰梅擦拭了眼泪,柔声询问:“所以,你就打算不出来工作,留在家里守着他,看着他,以免他再想不开吗?”
王兰梅一滞,沉痛地点了点头。
“可这样,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潘春花没有说过多安慰的话,只道出了残酷的事实:
“人活着,就离不开柴米油盐,每天睁开眼,都是花钱的地方。再怎么省吃俭用,在没有持续的收入进口袋时,小积蓄也会很快见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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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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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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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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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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