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说一不二。”林宏华突忆往事,感慨了一句,又怕潘春花误会,连声补上:“我是说,我知道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生怕欠人人情,所以哪些人凑了多少,我都有标记在里面。等缓过这口气,你要是想报恩,也有个眉目。”
潘春花感动于林宏华的考虑周全,谢字还未说出口,就见林宏华又拿起了另一个厚信封。
“这里是我这些年存的积蓄,虽然不多,你先拿着应急。”
潘春花正要开口婉拒,就被林宏华率先拿话堵上了,“你就别推辞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权当是向一个乡亲借钱,有借有还,好来好往。再说,我们也还是小学同学,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小学同学”四个字,一下打开了潘春花的记忆匣子。
在她小时候,她家里条件还可以,父母愿意供孩子上学,只是几个哥哥调皮捣蛋不好学,都念不起来。
只有她从小就好学,偷偷跟着哥哥去学校。到了适龄读书的年纪,就央求父母送她也去上学。那时,家里条件已经差了许多,而长辈爷奶也都因她是女娃,拦着不让上,都说女娃长大就嫁人持家了,读书有什么用,白白浪费钱。
幸好父母还算疼她,顶着家里的压力,供她读了几年。
她也发奋图强,每天早早起来,走好几里路去学校,昼夜刻苦学习,就是要让他们那些说她读书没用的人看看,她会读得很好,向他们证明,女娃读书也是有用的。
可惜好景不长,接连几场洪涝灾害,淹了家里大多数田地,爷奶又相继生病。
向来重男轻女的阿爷,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下了死令,饭都吃不饱了,还上什么学!要么辍学去学门手艺,要么就等着他饿死。
无奈之下,她被辍学了,在家帮着种了两年地,又去跟一个裁缝师傅学了三年制衣的手艺。
虽说被迫无法上学,但也幸得这门手艺,才能在万难绝境时,有一门混口饭吃的路子。
“春花,春花。”林宏华见潘春花陷入了沉思,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触到春花的伤心事了。他和春花是小学同学,只是她没毕业,就被迫辍学了,当时她阿爷气势汹汹地扛着扁担,冲进教室把她拽走,嚷嚷着说不上了。wWW.ΧìǔΜЬ.CǒΜ
从那以后,潘春花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过了。
潘春花闻声,有些恍惚,自知走神失礼了,忙问:“你刚说什么?”
“我这还有个事,你要是觉得可行,就当条路子选。”林宏华说明了今晚来此的第二件事。
原来,他在村办负责经济组织,今天下午代表村里去县城里听了宣讲动员会,是企业和政府联合举办的,号召广大农村剩余闲置劳动力,到城里务工挣钱,共同建设美好家园。
“会上说了,现在很多厂子有在招工,有制衣厂、鞋厂、汽配厂,都有在招。不仅有宿舍住,还包饭,挣得多,花得少,能剩钱。”林宏华把今天会议上了解的情况,跟潘春花一一说明。
潘春花一听这事,有些心动。去县城大厂里不仅能开阔眼界、学到本事,还能多挣钱先还债。等还清攒点钱,还能去温州城寻机会做点买卖,自己做主当老板。
潘春花得到这大好消息,宛如枯木逢春,露出欣喜一笑,连声道谢。
林宏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谦让道:“我就是递个消息,关键还是县镇里念着我们村地偏田少日子苦,想带动我们小老百姓,都能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林宏华见消息已带到,事也办好了,就起身告辞。
潘春花起身送林宏华出门离去,在他临走前,提了个小小请求,得到应允后,再次真心实意地笑着道谢。
第一桩重大心事将了,潘春花松了一口气。
她眺望着夜幕下的远方,隔着层层山丘,仿佛看到了繁华热闹的城市,多么蓬勃向荣的一派生机啊。
繁花似锦的春天,不远了。
他们家的寒冬,快要过去了。
……
潘春花睡了这半年来的第一个踏实觉,精神抖擞地起床,备好餐,就带着凑到的钱,准备去找那假“呈会”会长当面还款。
可她刚要迈出门槛,就听到外头院里有几个妇女围坐在一旁闲聊,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潘春花顿住了脚,耳中听着一句句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隔壁陈翠香的声音向来洪亮,谈论其别人家的是非时,更是起劲,一句句不负责任的闲话,从嘴里溜出,其他人更是猜测纷纷,话越说越多,完全凭着她们自身的想象去给别人定罪。
“昨天大晚上,那潘春花还招男人进屋呢,隔了好久才相送出来。”
“也理解呐,一个女人哪撑得起一个家啊,总得找个依靠啊。只是可惜了老林家啊,她也生不出半个儿子,就这么断了宗代...”
“不会吧,那男人是她姘头吗?她男人不是刚去没多久,就这么耐不住了啊。她家婆孩子还都在家,这么明摆着来了,也太招摇了吧...”
“哦,你这么说起来,我有印象,昨天路过时看到了,那男人好像是她老相好林宏华。起身相送时,还很不舍的样子,那双勾魂的媚眼啊,直勾勾目送人家背影看了很久...”
潘春花没想到,她还是被安上了这么多莫须有的污名。
明明昨夜林宏华来递消息、伸援手时,她生怕落人话柄,特地敞开了大门,好让人瞧个清楚。他们俩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可再怎么无愧,也还是成了长舌妇的谈资笑柄。
其实,她和林宏华,除了是小学几年同学外,还有一层不尴不尬的关系。当年林宏华曾托媒人到她家说亲,她祖父十分满意,当场同意了,她父母后来问查过来,也觉得不错,就没阻拦。
只有她坚决不肯任人摆布,反抗到底,回了这门亲,坚定要嫁林建国。这事也让林宏华颜面扫地,躲了好一阵不肯出来见人,怕被人笑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温商更新,第11章 流言污名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