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萤雪过意不去,偷偷在网上下了些食谱,照着食谱做饭。不是厨房差点炸了,就是滚烫的油渍迸溅到手臂上,吓得她往后退好几步远,把食材撞得满地都是。要么就是切菜切到手指,还得麻烦林木给她消毒贴创可贴。
不过,人的进步都是在一次次错误中发生的,终于,词萤雪的厨艺有点儿样子了,至少不难吃了。偶尔超常发挥的话,还能有几个菜非常好吃。可是,她没想到,林木就已经完成了他那部分的泥土分离,不需要再来这端了。
原本需要15天才能做完的事,林木只用了十天。这十天里,他还在工作日去巡山,每天定时回去给妈妈做饭,照顾她的起居。
词萤雪看着林木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
温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嘀咕了一句:“怎么了?他欠你钱没还?一直盯着看。你这段时间拍的素材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词萤雪除了炸厨房,帮林木照顾他妈妈,就是到山里去拍些素材。
她联系好一个买家,把拍到的素材打包卖给他,虽然价格不算高,赚的是爬上爬下起早贪黑的辛苦钱,但有个收入能稍微减轻一点心理压力,不至于太焦虑。
词萤雪把电脑打开,让外公“检查作业”。
“外公,你不忙了?就算林木不在,你也不能放任自己啊。”
温恒摆摆手,“我折腾不起了,太累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天两天还坚持得住,这都十天了,我实在坚持不了了。现在啊,我看什么都是泥土的样子,就连吃饭,都觉得是一股泥土的味道。”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马上改口:“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吃,是我最近没胃口。”
感觉气氛不对,又安慰一句:“最近厨艺已经有明显长进了,很不错。”
词萤雪瘪瘪嘴,不高兴地拿着相机走开了。
词萤雪想去找林木,本以为他那么累那么辛苦,会先休息两天再上山,没想到已经换好制服准备上山了。
“我跟你一起去。”词萤雪想去拍些素材。
林木说不清为什么,每当词萤雪站到他身边时,心里就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开了很多开不见的花,那份灿烂只许他一个人感受。
“哦。”林木把一根上山用的登山杖递给她。
还没出发,前方的马路牙子分叉口就有人大声喊:“林木!小侄!上哪儿去啊。”
词萤雪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嘟囔:“肯定是为了给陈远求情。”
她猜想得不假,李芸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两个年轻人面前,不等喘气喘匀就迫不及待地讨好着说:“小侄,你跟这位丫头好好说说,偷花盆确实是我们家陈远不对,但他已经知道错了啊。你们去跟派出所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把陈远放回来行不行?”
她怕林木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又转身拉着词萤雪的手,“好姑娘,一看你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帮帮我们好不好?”
“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把他养大,结果却摊上这么个事。他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雪雪,你就帮我们去求求情,让他们把陈远放回来吧。他这辈子才刚刚开始,不能去监狱啊。”
词萤雪心里仍然很生气,而且,她也清楚,李芸此时的哭号讨好都是装的,猜不准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词萤雪道:“这件事我不能代替我外公原谅他,那些培育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能不能抢救得回来还为未可知。如果真抢救不回来,就算法律不制裁陈远,我外公也会跟他拼命。”
说完,词萤雪就转身走了。
李芸见词萤雪态度异常坚定,死命拽住了林木。在她看来,林木是好拿捏的。
“小侄,你打小就听话,我也拿你当亲儿子看待,你走动走动,帮忙说说情好不好?”
“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挺热络的,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就成一家人了,到时候你肯定能摆脱现在的苦日子,带着你妈去北京过好日子。你的日子好了,也不能不管我们是不是?更何况陈远和你从小玩到大,这份感情多真挚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牢。”
林木和陈远还真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是从小被欺负到大的关系。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林木也没有权利代替温老师去原谅,更不能做决定。
“伯娘,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也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林木想走,李芸激动起来了,“什么叫跟你没关系?林木!做人不能太忘本,他们是你叫来对吧?出了这种事,你也有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林木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不代表傻。
李芸激动起来:“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伙同他们故意给我们家陈远做局,让他往里面跳。你好狠的心啊你!”
林木听得吃惊,还可以从这么刁钻的角度反咬一口?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说完这句,他就要走。
李芸不许他走,死拽着衣角,“林木,你今天要是不帮一下陈远,你以为以后你们的日子会好过吗?”
林木长吸了一口气压制心中的火,不想争辩什么,也不想听别人的威胁。
“你信不信我今天撞死在这儿!”李芸说完,就啊呀一声大叫,冲着旁边一棵手臂粗的黄花梨木撞了过去!
李芸是铁了心要林木应下这件事,撞的时候丝毫没含糊,额头顿时就破了皮,有血水渗出来。她用手一摸,糊得半个额头都是,很吓人。
一看到血,李芸就嚎啕大喊起来,引来村里其他人。
大家想把李芸带去镇上的医院处理伤口,李芸清楚自己的伤没大问题,如果去治疗,就白费力气了。索性拉着林木,哭得很委屈,“就当我求求你行不行?”
林木很为难,“你这不是胡来吗?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再说了,人家几十年的心血被你们破坏了,岂不是意味着别人几十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有人议论了一句:“林木说得对,本来就跟他没关系。与其求他,不如当初求求自己,把孩子管教严格一点。都这么大了,还干偷鸡摸狗的事,惹出大祸。”
“什么偷鸡摸狗,是想讹诈,没成功。”
李芸听到势头不对,嚎啕起来:“我们一家人现在都这么难了,你们还欺负人!是成心不想让我们活啊。”
林木趁她不注意,跟旁人争执的时候,挤出人群溜走了。
刚上山,就看到词萤雪在路口处等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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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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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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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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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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