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地站在原地,看上去痴痴呆呆的样子。几秒后,她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厉云腾,眼睛胀得厉害,眼角有泪慢慢地滑了下来。
“没有希望了吗?”
“只能说微乎其微。但你知道,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很快顾夏冷静了下来,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问道:“叶司南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没敢跟他说。”
“先别告诉他,别让他受刺激。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定接受不了。”
“虽说叶司南是我的朋友,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厉云腾话里有话,“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顾夏看向了病床,目光幽深:“幸好,命保住了,只不过不能走而已,老天也算没有太残忍。”
厉云腾瞪直了眼睛:“你不介意吗?你能接受这样一个人?你们还没有复婚,你也没有责任和义务要照顾他下半辈子。这不是意气用事,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Χiυmъ.cοΜ
“叶司南把你当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顾夏面露薄怒,“不管叶司南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扔下他不管。他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而我也一样。”
厉云腾被顾夏的气势吓到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他真的瘫了,我就做他的拐杖,他瞎了,我就做他的眼睛。别说他只是不能走路,哪怕他醒不过来,我也会守着他一辈子!”
顾夏情绪激动,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听得厉云腾一愣一愣的。
“听见了吧?快出来吧,别躲在门口偷笑了。”
顾夏顺着厉云腾的视线望过去,护工推着叶司南进来了。叶司南双手交叠地放在膝盖上,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早已心花怒放,眉梢间都透着春风得意。
顾夏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人原来是合起伙来骗自己,害她白流了那么多的眼泪。
她又气又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抬腿就要往门外冲。
“顾夏顾夏,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叶司南拉着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放。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的。”
“是他!全是这个厉云腾的主意,我跟你说他,他一肚子坏水。就是他说要试试你对我是不是真心,才搞出那么多事,我顶多就是听信谗言;鬼迷心窍。”叶司南指着厉云腾,一股脑儿地把责任往他身上推,毫无江湖道义可言。
好你个叶司南,过河拆桥算是让你玩得溜了!
我只是建议,可这场大戏可是你亲自编的,连细节都安排好了。
厉云腾刚想反驳,却被护工又补了一刀:“太太,您别怪叶先生,真的是厉先生的主意,我可以作证。”
有了证人,叶司南的底气更足了,不满地瞪着厉云腾。
厉云腾一看,好家伙,三对一,顿时觉得一口瘀血憋在胸口,差点呕出来。
“你快走吧,别在这里惹人嫌了。”叶司南不耐烦地看着他。
“行,我走。不打扰你们恩爱了,看你现在这卸磨杀驴的样子,就知道这伤没问题了。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江湖不再见。”
厉云腾把自己碎了一地的心,捡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夏甩开了叶司南的手,对护工说:“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先走了。”
护工站在原地,张着嘴巴不知所措。
叶司南急了,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想追上她。可是在床上躺了太久,双腿无力,刚一迈腿就扑倒在地。
这一摔,牵动了伤口,叶司南彻底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可怜兮兮地伸着手,狼狈的像头受了伤的兽,满眼哀求。
顾夏看他这样,还是狠不下心,赶紧和护工一起合力把他搀到了床边,让他躺下了。
护工极擅察言观色,一看这情形,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叶司南,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咒自己残废很好玩吗?”顾夏说着说着,眼圈又开始红了。
她刚才是真急了,一想到叶司南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老婆,别生我气了,等我康复了,你想怎么修理我,我都不会吭一句,真的。”
顾夏扭过头:“谁是你老婆!”
“都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了,怎么不算老婆了?出院第一件事,我就带你去领证,然后办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
“少做梦了,我舅舅第一个不同意。你别忘了,他对你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
叶司南双臂枕在脑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想好了,到时候不管是负荆请罪还是彩衣娱亲,总之,我有信心一定能把你舅舅拿下。我都躺进icu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呀。要是还不行,那我就再进一次一次icu,非得让你舅舅点头不可。”
“你能别说这种话吗?”顾夏捂住了她的嘴。
叶司南顺势把她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我说的是真的。只要能让我们回到从前,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两人四目相对,此时的眼中只有彼此。
叶司南的眼中跳动着热烈的火焰,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他的唇落在了顾夏的额头,接着是眼睛,鼻尖,最后,终于落在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处。
大病初愈,叶司南的嘴唇干燥起皮,摩擦皮肤,略显粗糙。可顾夏丝毫不介意,她闭上眼,大脑停止思考,这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
唇齿交缠,叶司南的舌尖在她口腔里划过,引得她浑身一颤。这久违的香甜,让叶司南差点失控,他的手顺着顾夏的背脊不断往下……
顾夏倏地睁开眼,推开了她,气息紊乱:“你伤还没好。我……我去里面睡,你也早点休息。”
叶司南一脸坏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幸福生活的。”
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关键字,让顾夏脸的脸又红了:“流氓!”
叶司南看着顾夏仓皇而去的背影,比签了几个亿的合同还高兴。他相信自己跟顾夏纠缠了那么久,他们早已经注定了要永远在一起。余生很长,他要竭尽全力去对她好,就像织一张网那样,把顾夏困在自己的身边。
想着想着,他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小门,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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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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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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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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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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