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无味的餐食,躺得快僵硬的骨架,都能把人逼疯。每次问方主任什么能出院,他老人家除了一个“哼”,就没有别的话了。
他觉得坐牢也不过如此。终于等到方主任看门诊这天,他溜到了楼下的小花园,感觉呼吸都舒畅了。
正当他吸着从林铮那里搜刮来的烟时,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轻云捧着一束鲜花,行色匆匆地走向住院大楼。
“叶轻云!”
叶轻云被这一喊,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正好跟叶司南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双目似箭,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步都挪不动。
“哥……”
“你来这儿看谁?”叶司南随手拨了拨她手中的花,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朋友啊。”叶轻云觉得舌头快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
说来也奇怪,叶司南从来没打过她,骂过她,可她就是害怕这个哥哥,可能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吧。
“什么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嘛!哎,你怎么在这里,林铮说你出差了呀。”叶轻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病号服,开始转移话题。
“你还管起我来了!少废话,说,到底来看谁的!”叶司南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什么耐心耗下去了。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是看这丫头的反应,肯定有蹊跷,不会是偷偷谈恋爱,来看男朋友的吧。
“不说是吧,那走,我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他扔掉了手里的烟,提起叶轻云的衣领就走。
“你别去!”叶轻云吓得赶紧扯住他,慢吞吞地说道:“我……我去看小夏!”
“哦,那一起吧,带路。”叶司南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冲着她扬了扬下巴。
叶轻云:“……”
顾夏挂了几天水,感觉好多了。就是脸上的红疹还没消,肿得跟猪头一样,难怪何思说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虽然何思告诉她,剧组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大家都表示理解,可她心里还是很着急。
她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镜子中的脸,正在悲天悯人之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顾夏看到叶轻云抱着花走了进来,刚想对她笑,嘴角突然沉了下去。
叶司南跟着一起进来了,脸上乌云密布。
顾夏低下头,本能地想用手遮住脸,不想让叶司南看到她现在的丑态。但又一想,为什么要在乎他的看法呢?
索性昂起头,无视他的存在,笑着接过叶轻云的花,闻了闻:“真香啊!谢谢!”
叶轻云讪讪一笑,刚想开口,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不是说饿了吗?到楼下餐厅吃东西去吧。”
叶轻云尴尬地看着顾夏,只见她摇摇头,用眼神示意自己别走。再看了眼双手抱在胸前,跟雷神似的亲哥,心中的小天平晃悠了几下,只好缴械投降。
“我饿……我想我应该是饿了……我走了!”说完,不敢正视顾夏的双眼,立刻脚底抹油。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顾夏突然一阵头疼。她躺在床上,开始刷手机,无视叶司南的存在。
“听我妹妹说你是因为过敏?”
“嗯。”
“是……螃蟹吗?”
“不清楚。”
顾夏不咸不淡的回答,让叶司南好不容易培养的耐心,差点支离破碎。他看着她躺在床上的背影,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
“上次在小吃街,你说你不能吃螃蟹?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当初你总是做呢?”
叶司南波澜不惊的话语仿佛一把钝刀,劈开了她的心,被割得生疼。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深爱着叶司南,就想要付出全部来对他好。
知道他爱吃螃蟹,就去学各种做法来讨他欢心,现在想来,挺可笑的。
“没什么,不能吃不代表不能做。我下厨,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叶总不必想太多了。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希望我们之间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不必再提了。好了我困了,要睡了,你走吧。”
顾夏把被子拉高,脑袋一拱,把头埋了进去。
叶司南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走过来,掏出手机扔在了床上:“加我微信。”
顾夏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不是说一笔勾销吗?这花我买的,还钱!”叶司南挑了挑眉,说得理所当然。
“没这个必要吧,多少钱,我给现金。”顾夏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并把手机推远了一些。
“我洁癖,不收现金。”说着他用手敲了敲病床的金属杆,慢条斯理地说:“不敢加?怕控制不住自己,跟我纠缠不清?”
还是这么傲慢自大!还以为我是两年前的顾夏吗?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扫完手机上的二维码后,没好气地说:“你通过一下,我把钱转给你。”
加了又怎么样,等转完账,就把你删掉!
叶司南像能洞悉她的心思一般。幽幽地来了句:“你要是删了,我就当你不敢面对我,还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
行,算你厉害!
顾夏不想跟他费口舌,收起手机,再次躺下,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遮住了。
叶司南看了看手机,目的达到了,再待下去,也是讨没趣。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时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便进来吗?”
顾夏赶紧掀开被子,爬起来,用手顺了顺头发,说:“请进。”
时年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整个人依旧温文尔雅。
“时总还挺清闲啊。”叶司南斜晲一眼,讽刺道。
时年看到他时,并没有表现出太意外。对他点点头,微笑着走过来把手里的花递给顾夏。
“不知道买什么,只能老土一点,送花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顾夏灿然一笑:“谢谢。”
她接过花,想插在花瓶里,可花瓶已经被叶司南的花占了。她想都没想,拔起那束花,直接扔在了旁边,把时年的花放了进去。
叶司南被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气的胃开始抽搐了,冷哼一声,直接扭头走人。
病房的门被他一甩,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顾夏皱了皱眉,见时年看着自己,生硬地解释道;“叶总正好在这家医院,就顺路来看看我。”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时年没有戳穿她跟叶司南的关系,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温柔地问道。
“好多了,等脸上的红疹消下去,就可以进组了。”
“不急,你在医院安心住着吧,记住,工作永远没有身体重要。”
顾夏点点头,虽然和时年认识不久,但他每次出现,总能让自己安心。尤其是知道在自己被全网黑时,是时年帮了他,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一丝崇拜。
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
“谢时总来看我。”
时年的分寸掌握得刚刚好,既表达了关心,也没有让她觉得一点尴尬。寒暄了几句后,他便借口走了,叮嘱她好好休息。
到了晚上,何思来到了病房,把那份食物的检测结果,带给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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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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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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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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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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