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笑了一笑。
“第二世,出生便被抛弃,卖至青楼,因长得略有姿色,被老鸨带往伺候贵客,可惜,一朝不愿,落一个身死的下场,是她错,还是贵客错,还是父母错?”
“第三世,为一教书育人的先生,教出学生无数,就因一孩子堂上欺辱同伴被你斥责,想不开而溺死井边,父母便带着亲人将你打死。他们,该杀么?哦,你杀了吧。”ωωω.χΙυΜЬ.Cǒm
“第四世……”
“殿主大人,这是在同情我么?”容九轻笑着,细听着他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数来,却并未有所动容,“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惨。”
“哦,那你恨吗?”
“恨?恨谁?恨殿主还是恨自己?”
那声音轻笑,依旧是听不出真正的情绪。“恨这个天。”
容九笑了笑,“可现在殿主就是这个天啊。”
黑暗涌动,自黑色中现出一道血色来,直击向容九,容九皱着眉头,想要躲开,然而身体十分僵硬,只能侧开数分,避开了要害。可还是被击中了。魂体受创,容九整个人便是一震,竟比肉身受创还要痛上几分,叫她脸色都白了。
“你这样可不好。”
那声音笑盈盈地说。
“牙尖嘴利,不讨人喜欢。”
容九冷笑一声,不跟他说话,他要自己应和,不过是附和他那丧心病狂的理念罢了。
怨天怨地,怨世道。
最后连着自己拥有的这条生命都给怨恨上,直至堕落成魔。
她一言不发,那声音似乎也觉得无趣了,一会儿便消失了,容九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只觉得从灵魂深处发自的寒冷。
在这几十世里看似生死的游戏里,容九是差点堕落过的,甚至有过想要毁灭所有,毁灭世界的念头。
怎么可能没有。
经历了三十六世的人情冷暖,饱受煎熬,无论是谁,都会生出邪念来,只是她告诉自己,她还需要去找一个人。
她答应过白凌,会回去的。
容九虚弱地蜷缩在一起,虽置身黑暗,可她的灵魂却是一片洁白,泛着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之中如微弱的明珠般,照耀着自己。
“可真倔强啊。”
一声轻笑,伴随着询问,“你说是吗?”
铁链哗啦啦的响动,对面的男子轻轻笑着。
一身月白长衫,已经被血染透,四肢被锁链牢牢拷住,手一动,便扯动琵琶骨处的伤口,疼得他咳嗽声破碎。
但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带着从容浅笑。“你打不倒她的。”
“司天韵,你怎么总跟以前一样呢。”
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衣,坐在黑色的交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座,将他衬托得遥不可及,唇角边三分坏笑,风流肆意,却又隐约透出了一点疯狂。
“你也一样,一点都未变。”司天韵轻笑着,便是身处牢狱,一身风采依旧卓然,翩翩如玉。
“哦?”座上的男子一声坏笑,“她能把持着本心不入魔,可另一位呢。他也能吗?”
司天韵噙着淡笑,坦然道:“不能,白凌本就介于半魔半神之间,要说入魔,他比谁都轻易坠入此道,可你敢让他进吗?”
首座上的男子勾着笑,嘴角边的坏笑似多了一分。
“他若入魔,你,必死无疑。”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自司天韵的喉间泛出,空气中看不见的手掐住的咽喉,令得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可司天韵并未露出任何害怕,依旧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他甚至还噙着微笑,看着上座的男子。
“你、恼、羞成怒了。”
这一声落,半空中的手忽然消失了。
“司天韵,你怎么总那么喜欢猜我的心事,可没有一次猜得准呢。”男子轻敲着椅把,发出富有节奏的叩指声。
性格变幻莫测。
司天韵轻笑,“七位长老身死、北斗七星阵被破,你实力大跌,如今还要逞能吗……”
“说起来,是我小瞧了你。”男子像似十分为难地叹了一声,“跟轩辕晟他们里应外合,趁着五位长老被我派遣出去,就在我的灵阵内大动手脚,害我反噬,阿韵,你这样我会受伤的。”
司天韵低低的嘲笑着。
“你就那么想我死吗?”皇座上的男子扬着眉问。
司天韵道:“是啊。”
“我们可是兄弟。”
司天韵眼底掠过一抹嘲弄,“是吗?”
迷雾里的样貌终于显现出来,那是一张与司天韵一模一样的脸。
司天韵淡淡地看着他。
“为何不是?”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面颊,落在绯红的唇上,微微一扬,“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双生子。
可一个光明,一个黑暗。
极端的存在。
司天韵淡淡地闭了闭眼,“收手吧,司子渊,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为什么要收手?还有,别叫我这个名字,百年前,我便改名叫流域。”流域淡淡地抬眼,手慵懒地支着下颚,唇角扬着完美的弧度,“我有时候觉得,我把你救回来,是一个错误。我亲爱的哥哥。”
“总是如此善良,懦弱。”
司天韵不答。
“我们的母亲受的难,难道你就忘记了?”流域身着黑色的长袍,自首座上漫步起身,漆黑如墨的长袍上,却有星光闪烁,宛若披着夜空,美艳无比,流沙随着他走动,而摇曳着。
只是那一头长发,却是银白色的。
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流域优雅地道:“那个畜生,是怎么欺辱咱们的母亲,是怎么让我们的母亲十月怀胎,在人间生下我们,难道哥哥你都忘记了,咱们出生时,受到的谩骂,屈辱,挨打,那些人又是如此的垂涎母亲的美貌,将她侮辱致死,当着我们的面,将她的血一点点的放光。你都忘记了吗……”
司天韵身躯微颤。“别说了……”
“哦,你没忘记呀,我也没有,我还记得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他猛地回身,指着钉在在光明神殿的十字架上的一副皮囊。
远远看去,那好似一具被放干鲜血的尸体,可近看,却不是,不过是因为太瘦,太瘦,瘦的只剩下一具骨头,可仍顽强的活着,一双眼睛,还燃着微弱的光亮,嘴角边的坏笑,比流域更要入木三分,且更加疯狂。
“痛苦吗?”
“绝望吗?”
流域莞尔一笑,“我们亲爱的父亲,尊贵的殿主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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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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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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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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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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