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够容九的镜子。
然而虚云镜根本不被她触到!
更别说容九的手正掐在她的脖子上,令她喘息困难。
容修逸跟程疏雨怔怔地看着水幕后的男子。
“姑爷……”
容修宇只着简单的青色长袍,长发随意地用发带束着披在身后,背景看着是在一个农家院子里,一身闲然随性,朴素低调,像似深隐的居士。
在他脚边还散落着一些木屑,手上还拿着一个木刨子,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工具。
通过水幕,容修宇似乎看不见其他人,视线所及的只有自己的女儿。见容九看向了自己的手边,他挥了挥手里的木剑,声音慈爱又温柔:“小欢儿找不到人练剑,我只能凑个数,阿九想问什么?”
楼若淳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然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容九的手,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容九的手劲正好收紧在她能听见却无法动弹的挣扎里。
大家不知道容九想要做什么,只见在众人的注视下,容九轻笑着跟容修宇两声寒暄,在楼若淳刚刚放松下来的精神里,话锋又忽然一转,“爹,你觉得楼若淳怎样?”
楼若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声音响亮到回响在耳旁,好似惊雷般,她也听到了隐藏在心跳声后的恐惧跟一丝丝期待。
期待容修宇会说什么。
容九很明显地动了什么手脚,容修宇并不能看见他们,这种与女儿私下的交流,更让楼若淳紧张起来。
容修逸跟程疏雨也没想到容九会问这个问题。
就是痴痴傻傻的容守龙也看了过来,容玉缪跟容玉清目光落在水幕后,那个总是被她们父亲提在嘴里谩骂的三叔。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唯有两鬓微微苍白的发丝,是在妻子逝去时留下的。
成了怎么都抹不去的烙印。
容修宇似乎很意外容九会问这个问题,略微沉默了片刻,遂开口道,“阿九……”
“嗯?”
容九笑着等待容修宇的回答,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她是谁?”
众人呆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水幕后的容修宇,好似没听清楚刚才那一句话,便是疯狂挣扎的楼若淳,此时也安静下来。
容修宇歉然一笑,“父亲这些年记性不好,许多事情记不住很多了,这人很关键吗?”
容修宇是知道容九在忙碌炼药师公会与玉漱阁的事情,怕是需要什么线索才来问他。无法告诉容九答案,他眼神略微露出歉意。
容九摇了摇头,“爹爹不必在意,只是近日撞见了几个熟人,所以问一问,爹还记得容修逸吗?”
“二哥?”容修宇面色微微凝起,略带意外,“你见到他了?”
“是呢,还有二婶。”
容修宇抓着刨子的动作微微一紧,身子也坐正起来,“疏雨?”
“是。”
容修宇轻声道:“我记得南南提过,她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这么多年怕是有所恶化,阿九,你如果见到了她,可要好好照料,那是你母亲唯一的妹妹。”
程疏雨捂着嘴,忽然哭了起来。
容修逸拥着她,见着那与自己容貌有五六成相似的弟弟,容修宇轻笑着:“还有你二伯,如果见到他,让他来找我吧,我们兄弟许久没聚了,还有小弟。”
容修宇爽朗笑道:“修函几岁就跟着我们一起闯荡,那时候个子还没有一把剑高,就举着长剑上阵杀敌,南南还笑话他呢,哈哈,你小叔叔以前可比你们姐弟皮多了。”
容修宇提了很多人,甚至提到了容玉清容玉缪,连容守龙都在容九的提点下,带了一句,可就是没有楼若淳,又或者说,但凡安南提过的人他都记得,而之外的,他并不关注。
容九看了一眼楼若淳苍白如纸的神色,微微笑道:“那爹你记得容守龙娶的后娘吗?”
“她?”容修宇眉宇微微一扬。
楼若淳眼底浮现出一点希望,但这点希望在下一刻悉数湮灭,飞烟不剩,“远远看过一次,但记不清容貌,阿九你怎么提起他们了?”xǐυmь.℃òm
“没有,今天跟疏雨婶婶聊起来,所以就想问问你。”
容修宇笑了一声,有着对女儿的宠溺,但对楼若淳却不再提及:“改天你们回来,我下厨给你们做最爱吃的菜,还有白凌,你就别欺负他了。”
“爹你是站在谁的一边的?”容九嘀咕道。
容修宇一笑而过,“二哥你若在阿九的身边的话,记得咱们的约定地吗?我在这里等你。”容修宇的视线似乎看向了一处,看到了容修逸。
容修逸眸光闪动,盯着那熟悉的容修宇,望向了容九,“嗯”了一声,道:“我记得。”
“阿九任性,多劳你担待了。”
容修逸露出了少见的微笑,“不,她很好,你教的很好。”
两兄弟隔着看不见的虚云镜,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流。
容九打过招呼后,水幕化为一片黑色。
此时的楼若淳面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全无之前的盛气凌人。容九将她扔到了高达一起,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他们身前,淡然道:“现在,咱们可以来算一算总账了。”
楼若淳面色苍白。
……
沙城。
容欢瞧着自水幕消失后,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不动的容修宇,小声地喊了一声,“爹爹。”
容修宇从沉思里回过神,笑道:“欢儿怎么了?”
“您为什么要撒谎呢?”
容欢知道,不止是他,就连姐姐都能看出来父亲撒了谎。
容修宇眼神里闪过淡色,手边的木刨子从已经初具雏形的木剑上一削而过,薄如纸的木屑随风散落在地上,一碰就碎,他的声音透着些许冷漠,“有一些人不想记得。”
容欢似懂非懂,但能看出父亲的心情很低落,便没有追问。
容修宇见少年一直盯着自己手边的木剑,道:“小欢儿想去找姐姐吗?”
容欢眼睛倏地亮起,用力点头。
“去吧,可能阿九会遇到些麻烦,你能帮一帮也好。”容修宇喃喃道。
“爹爹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大姐的。”
容欢郑重道。
……
这一次容九没有避开容玉清跟容玉缪,客栈大门一关上,容家一行人悉数在场,该说的,不该说的楼若淳都说得差不多,关于容九一房的支离破碎,罪魁祸首是谁,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容九单手轻敲着椅把。
一声又一声,极具节奏,又显得沉闷,众人的目光沉默地落在了容守龙的身上。
这个容家的大家长……
容家的家主。
为了夺权,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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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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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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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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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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