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宋景迟声音轻柔了很多,随岁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一阵窸窣声,他听到了一个更沉稳一点的声音。
“您好。”宋景迟先开口。
储姝——也就是林太太,同宋景迟打了一个招呼。
“你好,请问是随岁的朋友吗?”
“对,她现在在哪里,您方便给一个地址吗,我现在就来接她。”宋景迟站在走廊上,仔细听着对面人说的地址。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麻烦您先照顾一下她。”
储姝很好说话,毕竟人是自己带过来的,现在这幅样子她也有一点愧疚。
挂断了电话,宋景迟大步回到会客厅。
“抱歉齐总,我现在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我们的谈话可能需要换个时间了。”
齐严看了一眼宋景迟,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皱着眉,摇了摇头:“宋总,您这样的态度,让我怀疑你们的业务能力。”
宋景迟点了点头:“抱歉,这次确实是因为我个人原因。”
看得出齐严还是不满意,齐严挥挥手:“行了,先这样吧,合作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宋景迟定在原地,眸色暗沉:“下次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完,宋景迟再次道歉,毫不犹豫的迈出了会客厅。
-
一辆卡宴在车流之间极速的穿梭着,不久,停在了酒吧的门口。
宋景迟抬眸头看了一眼闪烁着的、巨大的灯牌,情不自禁的皱了眉头。
一想到随岁还在里面,还是喝醉酒的状态,一种莫名的怒气在心底冲撞。
进了门,就是热火朝天的音乐声。
宋景迟忽然想起,在伦敦的那天,也是酒吧的门口。
他第一次见到七年后的她。
巧的是,他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随岁。
就好像,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一样。
随岁趴在储姝身上,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景迟走到了随岁的背后。
见到储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储姝见到宋景迟,觉得有有些眼熟,但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岁岁的朋友?”储姝问了一句。
宋景迟“嗯”了一声,将随岁轻轻地扶过来,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的随岁现在的样式是鲜少的安静,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然后将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宋景迟身上。
宋景迟视线凝在随岁的侧颜上,深邃的目光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深。
好像是感受到了宋景迟的到来,随岁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语气似是不愿意一样,随岁试图用手臂推搡了几下宋景迟。
看着像要挣扎。
储姝一看这架势,还以为是来错人了,忍不住的又确定了一遍。
“你俩...是认识的吧。”
宋景迟脸色黑了一点,他自己也是感受到了随岁的挣扎。
手臂忍不住的轻轻试了一点力气,将随岁彻底桎梏在怀中。
“嗯。”
“她怎么喝了这么多。”
听到宋景迟问责,储姝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住,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
“没事,我带她回去。”
储姝多问了一句:“你是她男朋友吗,住在一起?”
宋景迟目光锁在随岁的脸上,沉默两秒:“不是。”
储姝看出来宋景迟不想与自己多说话,也没再多问,确认是与随岁认识的之后,便同意将随岁带走了。
随岁走不稳,宋景迟直接将随岁横抱起来,穿过人群,走出酒吧的门。
外面凉风迎面吹来,带着潮湿感的凉意让人不适。
宋景迟感受到怀中的人打了一个冷颤,又往他里缩了一些。
随岁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同与潮气接触的感觉相比,显然她现在靠着的这个温暖更有吸引力。
她凭着感觉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一整张小脸埋在宋景迟的胸前。
从宋景迟的角度看下去,只能见到散乱着的发丝和露出来的一只小巧的耳朵。
几捋发丝覆盖住随岁的脸,同样钻进了宋景迟的怀抱。
看着痒痒的。
宋景迟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勾出一抹笑意,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随岁脸上的发丝除了移了个位置,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可能是有一点痒,随岁小声的哼了声,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宋景迟加快了步子,将随岁放进副驾驶。
离了温暖的随岁还有一点不适应,眼睫抖动几下,似乎是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宋景迟俯下身子,替随岁系上安全带。
被缚住的感觉不舒服,随岁朦胧中睁开了眼睛。
宋景迟侧头看了一眼随岁,发现人还是醒了。
“宋景迟?”随岁小声的问了一句,话音没什么力道。
“嗯。”宋景迟为随岁整理好安全带,确定没有让她不舒服。
这才好好的看着随岁。
随岁歪着脑袋倚在身后的靠椅上,眼睛只睁开一条缝隙。
宋景迟把黏在她脸上的头发别到耳边。然后将手放在随岁肩膀上拍了拍,是安慰的意思。
随岁也没有再说别的,轻而缓的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宋景迟盯着随岁看了一会儿,身子退出了车内,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从车前绕道驾驶室,宋景迟不缓不急的开着车,与来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忽然,一滴雨点打在玻璃上,继而,是紧随其后的雨点。
一下一下的在前面晕出圈圆。
车内很安静,宋景迟没有开音乐广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回荡。
梨川这几天天气一直有些阴沉,几片乌云在头顶散不去。
好几天前就说要下的雨终于在这一刻滴落下来。
雨刷器在面前扫了几下,视野之中又恢复清明。
侧面的车窗便没有这个待遇了,路边的等穿透雨和玻璃,一片散开的光亮。
宋景迟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随岁呼吸浅浅的,看样子是又睡着了。
宋景迟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两下,心情忽然愉悦了很多。
今晚谈判的所有不顺,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宋景迟车子驶的不快,却很稳。
他用了来时的两倍时间,终于将车子开回了酒店。
外面下着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
车子熄了火,停在车位内,宋景迟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什么,出了神。
这雨应该是阵雨,再等等,应该一会儿就停了。
宋景迟这样想着。
车内两个人,安静极了,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随岁的呼吸声。
下意识的,宋景迟屏住了呼吸,仿佛是怕自己打扰到身边的人一样。
他侧目看着随岁,神色晦暗。
随岁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外面下雨了,不知道自己晚上喝的那两杯酒度数到底是多少,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车内的宋景迟看了她多久。
车内连照明的灯都没有开,目光触及的都不是很清楚,包括宋景迟。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流逝于雨声,随岁缓缓地睁开了眼。
还没有适应眼前忽然的黑暗,随岁抬起了头,眼神中是迷茫。
她的酒还没有醒。
随岁下意识的向四处看了看。
自然发现了身边的宋景迟。
“嗯?”她先是发出了一声疑问,然后慢吞吞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随岁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字一字的往外蹦着。
说着,还抬起了手,看样子是想来摸他。
宋景迟一把抓住随岁乱动的手。
“到了。”
“到了?”随岁跟着宋景迟重复一遍,然后低着头慢慢的品味着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宋景迟就看着随岁重复了两遍“到了。”
但还是没有下文。
“......”
“到酒店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宋景迟好心的提醒着这个醉鬼。
这下随岁听懂了,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笑了。
“到酒店了!”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
就在宋景迟松了一口气,以为不用再和这个醉鬼沟通的时候,随岁又开口了。
“我今晚还没有吃饭...”说这句话时的声音非常低落,刚刚的开心瞬间消失。
宋景迟静静地等着,想看看随岁还能说出什么话。
果不其然,随岁没有让他失望。
随岁:“我今晚为什么没有吃饭。”
“为什么?”宋景迟顺着她的话问了一遍,像是给了她一个台阶,让她能接着往上走。
“当然是因为宋景迟这个王八蛋。”随岁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是今晚宋景迟与她沟通时说的最顺的一句话了。
宋景迟的脸瞬间黑了,还很难看。
但是醉酒的随岁是感受不到危险的,她还在继续的说着。
“宋景迟欠我好几顿饭,今晚上还拒绝了我。”
宋景迟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什么时拒绝她了。
随岁终于说累了,在最后的关头,还下了一个结论。
“我不想理他了。”
宋景迟:“......”
说完这句,随岁仿佛忘记了车内还有一个人,自顾自的又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宋景迟嗤笑一声。
行,算他今晚上接了一个白眼狼。
他看了旁边的“白眼狼”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伸手戳了一下随岁。
力气不大,但肯定也是有感觉的。
“起来,要睡出去睡。”宋景迟冷着声音吐出这句话。
随岁感受到了胳膊上传来的疼,“嘶”了一声。
然后直起身子,用手捂住胳膊,转头看向宋景迟。
嗔怒道:“你干嘛!”
“下车,回房间睡。”宋景迟也不怕她,冷冰冰的说。
随岁恶狠狠的瞅了一眼宋景迟,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随岁转了个身,看样子是要开车。
宋景迟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将随岁拉了回来。
“你干嘛!”随岁反应也快了,虽然意识还是不清楚,但反应还是非常快。
宋景迟也是无奈,解释了句:“下雨了。”说着,手指还指了指外面。
随岁醉了,但不傻,她顺着宋景迟的手指看去,确实有雨丝。
接着她就不说话了。
宋景迟知道,她是在等自己想主意。
“你等一等,我先下去。”
说完,宋景迟就从身边拿出一把伞,撑着伞开门下了车。
随岁浅棕色的眼珠跟着宋景迟转了一圈儿。然后随着宋景迟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隔着一扇车门。
随岁向前靠了靠,脸都快要贴在车窗上了。
宋景迟曲着手指在窗上扣了两声。
随岁立马向后撤了一段距离。
宋景迟又看了一眼随岁,从来没觉得这么头疼。
喝醉了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好像不是很聪明,还需要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宋景迟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才开了车门。
他打着伞,遮住了随岁面前的雨。
黑色外套仍在了随岁身上。
宋景迟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穿上。”
随岁脸色突然变得很嫌弃,两根手指掂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打量了几下。
宋景迟看着随岁这一套动作,已经完全没什么脾气了,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外面冷。”
宋景迟的话刚落下,随岁的脑袋忽然埋进了衣服中。
黑色的外套很大,随岁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脑袋还跟着摇晃了几下。
酒鬼的举动是让人摸不透的。
宋景迟将人拎了起来:“你在干嘛。”
“宋景迟,你的衣服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随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宋景迟眉心一皱,他气急反笑。
“随岁,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随岁点了点头:“知道啊,宋景迟嘛....我记得你的味道。”
宋景迟掀起眼皮看着随岁的表情。
酒还是没有醒,又在胡说。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耐心就快被随岁耗尽。
他单手将外套拿了过来,胡乱的给随岁披在身上。
“下车。”宋景迟又重复了一遍。
随岁终于听话了,踮脚下了车,好像是在怕裙子被雨水打湿。
随岁落地不稳,一下子扑进宋景迟怀中。
头正好磕在了宋景迟的锁骨上。
宋景迟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向后退了一下,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被撞得有一些疼。
他把雨伞往随岁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确保随岁不会被雨打湿。
随岁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她迷迷糊糊的靠在宋景迟怀中,像是找到了支点。
将自己的全部力气都卸了下去。
宋景迟觉得怀中的人软塌塌的,很脆弱的感觉。
他把随岁像上提了一些,以免随岁滑下去。
“站好。”
这个样子她可能会摔倒。
他的手撑着伞,没法抱她。
随岁老老实实的挪了一下步子,个子也高了一些。
宋景迟试图与随岁沟通。
“能自己走吗?”
随岁听到从头顶传来的极近的声,好奇的抬了一下头。
发丝蹭过宋景迟的颈部,有点痒。
他头偏了一点,想躲过这超出界限的触碰。
随岁不自知她干了什么,只是凭着感觉抬头。
宋景迟想告诉随岁不要乱动,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像是不敢置信一样,他愣神。
直到怀中的人出声:“这是...”
随岁的手指抵上宋景迟的喉结,还轻轻地勾了勾。
宋景迟喉结不由的上下滚动,短短的一下,却引起了随岁极大地兴趣。
没有得到回答,随岁干脆自己玩了起来。
她又左右拨动了两下,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低低的笑了两声。
随岁没有感觉到宋景迟的呼吸重了,还比平时节奏快了一丝。
手指还没动几下,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别动。”宋景迟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
随岁眼中带着疑惑抬头看了宋景迟一眼。
“小气。”
“......”
宋景迟嘴唇微启,却不知道怎么和一个酒鬼沟通。
“岁岁,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宋景迟彻底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一种温热却又带着湿意的触感像是电流一样钻入脑海。
随岁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微微的踮起了脚,角度调整的更合适了一些。
接着,尖锐的刺痛感传入神经,清楚地告诉着宋景迟发生了什么。
——她咬他了。
随岁意犹未尽一样,贝齿又轻轻地磨了两下。
意识这一刻才彻底清醒,宋景迟一把推开随岁。
雨伞还不忘遮在她上空,宋景迟自己狼狈了站在了雨中。
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脸上,却让头脑更加清醒。
随岁被推开的那一刻好像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暗暗地抬头看了一下宋景迟的脸色。
貌似不是很好。
“......”
就算是醉酒了,随岁也是最识时务的一个。
没有犹豫的:“对不起。”
“我错了。”
“你别生气。”
宋景迟:“......”
就在随岁以为面前这个黑着脸的男人会揍自己的时候,宋景迟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向酒店正门走去。
黑色的伞与黑色融为一体,可还是能明显的看出,它是向女生的方向倾斜的。
随岁没有再说话,一步一步的跟宋景迟走着。
路过的人时不时的将目光探过来看一眼,带着好奇的意味,却又被宋景迟寒霜一样的脸色吓了回去。
电梯一路直上九层。
宋景迟停在了随岁房间门口。
“房卡。”
随岁听懂了这两个字,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包里。”
宋景迟看了一圈随岁,身上哪有什么包。
“......”
“包呢。”宋景迟问。
“车上。”随岁理直气壮的回答。
“......”宋景迟气笑了,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脾气最好的时候了。
“随岁,你在玩我是吧。”
“你不会是装的吧。”
随岁缩了一下脖子,摇摇头。
宋景迟干脆不管了,身子倚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戏谑:“没钥匙了,你进不去了,今晚就在这里站着睡吧。”
随岁:“......”
宋景迟继续说着:“我也照顾你一晚上了,还耽误了一笔生意,等你醒来我们再算算你怎么赔我。”
随岁还是不说话。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要回我的房间睡觉了。”
宋景迟顺利的用房卡开了门,看样子是真的不管随岁了。
就在宋景迟关门的前一秒,随岁扯住了宋景迟的衣袖。
“干嘛,我是不会让你进我房间的。”
随岁抿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像是被遗弃小猫。
“......”
两分钟之后,宋景迟的房间里。
宋景迟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随岁。
“一会去浴室洗澡,衣服一会儿有人送上来,老实一点。”
随岁很乖的点了点头。
“晚上不要乱走,不允许随便动我的东西。”
随岁也点头。
宋景迟气顺了一点,语气好了一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声蚊子大的声音冒了出来:“头疼。”
宋景迟扯了下嘴角,笑的恶劣:“活该,谁让你喝酒。”
随岁瘪瘪嘴,半个身子倒在了床上,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中,也不说话了。
宋景迟看着这一幕,心里竟有一些莫名的满足。
其实,他可以去车里取房卡,或者让住在同一层的黎喻照顾她,更直接的是,让前台上来开一下门就可以了。
但是他没有,莫名的,他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景迟觉得自己可能是糊涂了。
也可能是,随岁的酒精,将自己都醉了。
他拿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关上了随岁房间的门,到了客厅。
等着前台送东西上来,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起。
宋景迟开了门,接过那个黄色的纸袋子和纸杯,走到了随岁房间。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宋景迟喉咙又有了干涩的感觉。
他将袋子挂在随岁门把手上。
敲了敲门,示意衣服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又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一个显眼的位置,确定随岁能注意到。
已经半夜一点,宋景迟睡意已经被随岁折腾了个差不多。
随岁洗完澡应该是睡着了,他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宋景迟拿出电脑来,将计划书做完,又看了一下邮箱里没有处理完的消息。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照相机,又切换成了自拍模式。m.χIùmЬ.CǒM
角度稍微下移,宋景迟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喉结处。
那地方有一圈淡淡的粉红色,还没有消失。
宋景迟思考了几秒,嘴角忽然出现一抹凉飕飕的笑,然后他点了拍摄按钮。
做完这一切,宋景迟将房间中的所有灯都打开,然后换了一双鞋,出了门。
......
没想到喝醉之后,随岁还能按时起床。
她先是惊讶了一下身边陌生的环境。
然后才想起,昨晚上,好像是宋景迟来接的她。
随岁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的酒量好像越来越差了。
昨晚上的两杯酒度数绝对不低,否则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喝醉了。
喝醉必断片,她算是清楚了。
但奇怪的是,今早起床并没有头疼诶。
随岁第一反应是翻了一下手机,点开与宋景迟的记录,那三条放肆的消息就那样摆在上面。
随岁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完了,自己晚上又霸占了宋景迟的房间。
他不会杀了自己吧。
思考再三,随岁决定勇敢一点。
她下了床,开了房间的门,发现宋景迟好像并不在这里。
随岁疑惑了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奇怪。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下一秒,宋景迟出现在门口。
宋景迟见到随岁站在这里,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随岁觉得不对劲,赶紧说:“昨晚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谢谢你把房间让给我。”
然后随岁忽然发现什么不对。
为什么自己要在宋景迟房间,她房间不就在隔壁吗。
瞬间,随岁看宋景迟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宋景迟自然发现了,他没有解释,反手关上门,向前走了几步,他眼神紧紧地盯着随岁,还透露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谢谢?”
“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你干了些什么。”
“不用的话,来聊聊赔偿问题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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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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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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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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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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