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秋腿上的伤恢复得最快,韫玉嘱咐她不宜久坐,她便在院子里活动。
她自己一人也能行动如常,但楼镜仍然要扶着她,也不是为着说什么话,只是钟爱两人在一起闲游,一步步踏过时光,而且楼镜也喜欢两人之间光明正大的温存。
一行人见到楼镜时,都怔了一怔,似乎还未从她是叛徒的身份里缓过神来。
狄喉先唤了一声:“宗主。”目光再看向楼镜。此时楼镜也正看过来。
师兄妹俩都不是心事百转千绕,有话藏着不说的人,可面对着对方,却拘谨地似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这是两人自死人庄后的第一次见面,当初因“云瑶之死”,二人决裂动手,还能记忆清晰,这无法不令得两人心中生出芥蒂。
只这芥蒂并不来自于埋怨痛恨,而是愧疚自惭。
两个人缺了释怀一笑的契机,以至于久别重逢,无言以对。
倒是陆元定要自在些,将她叫到了一边,目光柔和端详她的面孔,“楼彦做的那些事被揭了个干净,你的冤枉,众人终于明白,但师叔知道,这迟了太久。”
楼镜认真说道:“是啊,八年多,太久了。”
“只怪师叔,那时候回来的太迟,甚至后来对你生出怀疑,对调查你出走的真相心生懈怠,否则……”
“师叔,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所做所为无可厚非,楼镜不会怪你。”
陆元定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长大了,稳重了很多。”
楼镜看向陆元定,忽然伤感,轻声道:“师叔也变了,鬓间生了好多白发。”
“人到了这个年纪,是寻常事。”陆元定叹息一声,“我到今日还记得当年临行前,和你爹的谈话。山君性子太软,郎烨太迂,狄喉太直,瑶儿散漫,你太倔,你爹担心自己大限将至,再无人庇护你们,你们无法独当一面,但是天资又卓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笑话他杞人忧天,谁知道你们命中真有这一劫。山君虽硬了心肠,雷厉风行,却落了一身伤,你已知道沉敛,却在外流落这么多年,还有阿烨和瑶儿……别说你爹泉下有知,就是师叔想起来,也心疼。”
“师叔……”
“镜儿。”陆元定柔声道:“如今只有你们三人了,更该珍惜彼此。我想你在外多年,也能体悟情意得来不易。山君为了能让你归宗,不惜向我和你吴师叔下跪,情愿不要那个宗主之位。你也不是孩子了,不要再总似少时和她争斗不休,你多多体谅她的心,她这个师姐很爱护你咧。”
楼镜心里似疼似麻,又酸又热,她瞟了眼远处的人,对陆元定道:“师叔,我明白。我必然也如她爱护我般爱护她。”
两人回到余惊秋和狄喉跟前时,余惊秋面色严肃,正敛眉沉思。
楼镜问余惊秋道:“怎么了?”
“曹庄主死了。”
“曹泊死了?!”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楼镜惊讶之余,唏嘘烦闷不已。这个老庄主,因为爱子之死,将她认作凶手,曾捉了她,将她囚禁蛇窟,她还未报昔日之仇,人就已经死了。
楼镜冷静下来,思忖道:“我当时还奇怪,曹泊也在宴会上,要是见到了我,早不管不顾的追杀过来了,但直到我在竹林和众人交手,你赶过来,都未见他踪影。他怎么死的?”
余惊秋道:“在宴会上被飞花盟埋伏的杀手所害。”
楼镜冷笑一声,“这若不是谣言,便是另有隐情。”
陆元定疑惑道:“怎么说?”
楼镜反而看向余惊秋问:“你怎么看?”
余惊秋道:“曹泊的剑法比师父的也是难分胜负,这些年只怕又有精进。飞花盟的人下毒的计谋被镜儿搅了,没有得逞,事先设下的各种埋伏也被镜儿揭穿。宴上众人被镜儿激起警惕戒备心,飞花盟又失了动手先机。当时在清泉道观,群豪汇聚,曹泊更不是孤身一人。如此种种,曹泊最终却在清泉道观死于飞花盟之手,实在蹊跷。”ωωω.χΙυΜЬ.Cǒm
楼镜问陆元定道:“师叔,曹泊死于飞花盟手中这一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陆元定问道:“少庄主柳卿云亲口所言,曹柳山庄的已经报丧了,宗主,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曹柳山庄吊唁?”
余惊秋方才就在心中想这一件事,曹泊在这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令她心惊,飞花盟蠢蠢欲动,而这时候各大门派却纷纷出事,不是凑巧,而是有人在暗中设计。
那只大手正在操纵棋盘,真人甚至连面也未露。
余惊秋凝视楼镜,“事出反常。”
楼镜回望余惊秋,“一探究竟。”
余惊秋和楼镜回屋时,路过飞天鼠的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飞天鼠站在后面,从缝隙中看向余惊秋,小声地问:“你们要去曹柳山庄么?”
楼镜意味不明道:“嗯?”
飞天鼠接触到楼镜的目光,往后瑟缩了一下。
余惊秋拍了拍楼镜的手背,示意楼镜不要吓她。余惊秋往前挪了挪,挡了楼镜半步。
“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你们在院子里,听到你们说要去曹柳山庄吊唁。”飞天鼠细声细气,原本胆子就小,被吓之后,这畏畏缩缩的毛病更严重。
“你姐姐的事,我会借着这次机会一并查清,你不必担心。”
飞天鼠低头扭着手指,似有话说,却又久久不开口。直到余惊秋和楼镜要离开,飞天鼠叫住余惊秋,说道:“你不要去。”
余惊秋止住步子,探究地看着那道缝隙中露出的小半张脸,“为什么?”
“他……他是个魔头!是他杀了曹泊,你不要去,他会害你的!”
飞天鼠没有指名道姓,余惊秋和楼镜却都知道这个“他”说的就是柳卿云!
两人对视一眼,难掩错愕,却又隐隐在意料之中般,心中平坦顺畅地接受了。
楼镜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他行凶的样子,被他发现,他要杀你灭口,所以你怕成这样。”
飞天鼠缩在门后,因为恐惧而目光晃颤,显然是被楼镜说中。
余惊秋和楼镜回到房中,正赶上韫玉来送药。韫玉嘱咐几句便离去,楼镜将人送出去,转回来轻轻阖上门,说道:“柳卿云只怕是已经沦为了丘召翊的棋子。若不借飞花盟的手,以他的能力,就是背后偷袭,都杀不了曹泊。曹泊可不是曹如旭!”楼镜目光阴冷,咬着牙说了最后一句。
余惊秋端着药碗沉吟片刻,“或许这吊唁我们不该去,若真是柳卿云已经和飞花盟勾结,难保这次吊唁不是丘召翊的又一次设局。”
余惊秋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唇上水润。
楼镜取出帕子,在她嘴边轻拭。
余惊秋握住身前的腕子,笑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奶娃娃,你犯不着这么细致。”
楼镜轻笑,“那可不行,陆师叔刚才在楼下可是耳提面命,让我好好服侍你。”
“他训你了?”余惊秋微凉的手指在楼镜腕上摩挲。
“没有,我只是……”楼镜想说些温情的话,寻常时候,那些让人牙酸的情话信手拈来,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嫌其轻浮,她的心这样软这样柔,感情却庄严深重,言语不能诉说,但到头来,又觉得自己似个悲春伤秋的诗人,矫情又磨蹭,不禁失笑,她前几日才嫌余惊秋黏糊来着,因而最后只是嗔了余惊秋一眼,将她耳朵轻轻一拧,“偏要我对你凶些,你才觉得正常是不是?”
“凶狠也好,温存也好,我只是希望你自在,不拘束。你在外面已经伪装太多了,至少能在我这里,不需要再隐藏。”余惊秋轻声诉说。
楼镜喉头一哽,眼眶蓦地热了,她偏转了视线,装作不经意看窗外的景色,眨了眨发红的眼圈,说道:“你刚才说这次吊唁有可能又是丘召翊设局,不该去,我觉得恰恰相反,若是丘召翊设局,我们更应该去,一直以来都是丘召翊出击,我们被迫应战,这一次我们主动出手,才好抢占先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余惊秋静静地不说话,像是没有发现楼镜的动作,又顺应她转移了话题,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月牙儿受伤太重,不宜跟随我们,韫玉要照顾她,又抽不开身,那就让陆师叔送她俩人回宗门,狄喉跟着我和你去曹柳山庄吊唁。”
“你怎么去,伤都没好,跛着脚去么?”
楼镜阴晴转瞬。余惊秋望着楼镜不善的神色,目敛柔波,她徐徐说道:“去曹柳山庄吊唁,真相不明朗前,你不宜露出真容,否则以你的身份,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而我现在到底是一宗之主,狄喉不如我说话分量重,有些诘问对峙,让我来会更合适。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伤势,其实深重我心底有数……”
余惊秋在楼镜的逼视下,淡淡转口,“我答应你,这次去曹柳山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
楼镜看了余惊秋好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幼时起,就是这样,她暴戾脾气,冲着余惊秋怒火滔天,余惊秋都只是对着她温温地笑,所有的力气都似打在了棉花上。
两个人相互知根知底,她要是不能让余惊秋理亏,就是再怎么阴着脸,都唬不着她。她心知肚明余惊秋说得在理,还好文丑早已带人潜入了信阳,让她多少有些底气,“你是宗主大人,听你的就是了。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也不能放心。”
当日,陆元定启程,护送韫玉和月牙儿回乾元宗。
余下等人歇了一晚,等明早动身去信阳。
却在这晚夤夜,长风又送来一道惊人消息,似霹雳般落下,叫众人又惊又喜,再无睡意:韶衍雷厉风行,又有身份之便,也或许是早就知道了一点线索,不过几日,就查出了药夫子的新巢穴。
韶衍的贴身侍卫浮屠亲自来传讯,当那个地名从浮屠口中说出,众人似被定住了身,谁也没言语,又在片刻间骤然醒来,余惊秋惊悟其中关节,楼镜面沉如水,狄喉杀气腾腾,啪地一拍桌。
木桌承受不住狄喉掌力,轰然塌碎,响声之中,气氛又沉寂下来。
浮屠早已离去,外头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烛光昏暗,映着师姐弟的面孔。
狄喉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思索道:“师姐,那人什么来历,说的话可信么?”
楼镜向余惊秋道:“我来之前,就收到文丑的消息,说药夫子在那里现过身。”
余惊秋幽幽道:“灯下黑。”
狄喉听二人口气,是有八/九分信了,可他自己冷下心来想想,还是觉得浮屠的话匪夷所思,只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余惊秋道:“这一趟必须去。”掷地有声。
楼镜觑了觑眼睛,神情兴奋,说道:“一定要去,不仅要去,明早你去盐帮,邀洪世叔同我们一道去,还有忠武堂,这一次忠武堂可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虽然忠武堂实力大减,但还有不少江湖好友留在忠武堂帮手,只要你开口相邀,他们不会拒绝,再就是丐帮。这可是天大的热闹!”
太阳惨白的光照射着幽曲山,山野静谧到令人发怵。
远远飘来一只白灯笼,上头一个大大的奠字,被道旁的枯枝刺破了,前来追灯笼的人捞起来,眼角余光瞥见道上黑压压一片影子。
这人正眼看过去,只见一行人浩浩汤汤往大门这边走来,他被那气势一骇,拔脚就想回去禀报,又生生立住,原来那一行人是前来吊唁的江湖朋友。
余惊秋和洪涯并肩而行,忠武堂和丐帮的人稍落其后。洪涯身边跟着盐帮的帮众。余惊秋身后跟着狄喉,狄喉身旁是个女子,这女子貌丑无盐,脸上的一块块肉疙瘩肿胀,挤压五官,难瞧出是张人脸,只能从身形辨出这是个女人。
狄喉和女子身后跟着一人,浑身裹在黑袍之中,瘦小的身姿被人群遮掩。
余惊秋一行人还没进大门,一身孝服的柳卿云已出来迎接。
余惊秋远远觑看着,曹泊的丧事大小事仪需要柳卿云操办,柳卿云不见丝毫倦惫之态,反而像是积蓄已久的力量得到释放,卯足了劲,有使不完的力,精神极好,偶尔想起这是亲爹丧事,脸上便生出淡淡的悲伤之态。
柳卿云脚下生风,走到跟前,不动声色望了眼人群,“各位真是厚意,为了祭拜老庄主,竟然这样兴师动众。”
洪涯和他打哈哈,“曹庄主武林泰斗,是多少后辈心中楷模,他过世,我们自然都想来送他一程,尽尽心意。”
柳卿云似笑非笑,“各位乌泱泱一起过来,在下还以为是来闹灵堂的。”
那忠武堂的听了,说道:“少庄主,清泉道观的英雄宴你也是在场的,咱们都是那日聚到许州的,只是被飞花盟的搅了局,还没来得及走,又听到曹庄主的噩耗,这才结伴一道来了。怎么在你口里,倒像是别有用心!”
柳卿云瞟了眼没开口的余惊秋,默了一瞬,说道:“是在下失言了。”
柳卿云领着众人进了山庄。
灵柩停在盈风宿雪阁。盈风宿雪阁坐落在幽曲山山内最大的一块山坪,风水地气极佳,楼阁错落,疏密有度。
柳卿云在灵堂前停步,说道:“灵堂地小,难容各位一起进去,洪帮主,你看……”
洪涯一挥手,对身后帮众道:“你们先在外头候着,等会儿一个一个进去祭拜。”说罢,和余惊秋等人,丐帮长老,以及忠武堂的几个朋友一起进去了。
柳卿云脸色微青,他的本意是叫这几个派别的分开来带着自己的人进去祭拜,而并非是领头的留下下属,结伴进去!可再要出言阻拦,已然晚了。
灵堂内有不少前来祭拜的江湖人士还未离去,庄子里的人披麻戴孝伺立两侧,垂首哀泣,曹泊夫人早亡,跪在灵柩前烧纸的是柳卿云的妻子朱氏。
余惊秋暗中扫了一眼,别说曹家的子侄旁支,连曹老二的身影也没见到。
洪涯已开口问道:“怎么不见曹老二?”
柳卿云哀伤地叹息一声,“二叔听到我爹离世的消息后,承受不住悲痛,已病了多日了。”
“病了?”还不待洪涯多问,一旁祭拜的江湖剑客斜眼扫了他们一眼,忽然冷冷说道:“这几位哪里像是来祭拜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众人顺着剑客的目光看向狄喉和那个容貌奇丑的女人,喉咙里都溢出愤怒的声音。
哪有来灵堂吊唁携带兵刃的道理!
余惊秋淡然道:“我们此行,确实不止为吊唁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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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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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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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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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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