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叛逆,小鹤……自从那场车祸你妈妈死了以后,你就一直对我有意见。”
雨宫近马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一些,但这很困难,几乎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一个十分有威严的总裁,年轻的时候还会因为冷淡的气质吸引不少大家小姐,比如雨宫千鹤的母亲。
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现在的气场只会让那些心里有鬼的下属头冒冷汗,只顾得上点头哈腰。
可现在坐在自己手边的,是亲女儿,这个世界上唯独自己女儿配得上让自己和颜悦色。
“有些事情你会跟我作对,我很头疼,但有的时候我是为你好。”Χiυmъ.cοΜ
“我不想听你说我妈,”雨宫千鹤看父亲的目光有不加掩饰的愤怒:“是你害死了她!”
“我那天真的没有喝酒。”雨宫近马重重叹了口气。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千几万次在女儿面前解释了……
他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北海道那一场震惊社会的车祸惨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他在应酬上真的滴酒未沾……
车祸不是因为他,妻子的死也不是因为他。
但对那场车祸毫无记忆的雨宫千鹤根本就不信,她只记得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牵着她手的男人身上酒气熏天。
咔嚓!
一道惊雷在窗外响起,骤然闪过的亮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只开着台灯的昏暗书房,让地毯的花纹清晰了瞬间。
一想起那场车祸,雨宫近马就会手抖。
冲天的火光和充斥在耳边徘徊的哭声和惨叫,让他的记忆跟那天的意识一样。
头脑空白,心跳声震耳欲聋,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意识变得清晰,但却支配不了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只能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要缓上好几十秒钟才能动。
那场车祸带走了雨宫千鹤的母亲,也让她在医院里躺了很久,医生一度下达了病危通知——
小时候的雨宫千鹤在车祸中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任何外伤,但万幸中的不幸,她磕到了脑袋,脑淤血导致她即便是从植物人的状态清醒过来,也很可能出现脑瘫的情况,智力维持在小学水平。
可能是失去妻子以后不想失去女儿的强大执念感动了上天,在某天清晨雨宫近马外出买早餐回来的时候,他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的是一双从没见过的明亮眼睛。
女儿醒了。
伸手去拿玻璃杯的手微微颤抖,雨宫近马呼吸有些急促,伴随着呼吸,他的手越来越抖,杯中的牛奶都洒了出来。
眼看着就要摔了,一只小手轻轻按住了他抖得不行的大手,帮他稳住了玻璃杯。
雨宫千鹤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觉得他是因为对害死妻子感到内疚,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实际上自从那次车祸之后,失去妻子、差点失去女儿的巨大压力让他换上了后遗症,无法开车,一开车就手抖,甚至于一想到跟车祸有关的事情,手抖的就会不受控制。
他没有跟女儿说,因为这是他一生的耻辱和痛苦。
“不用管了,真由子会来处理的。”雨宫近马看着小圆桌上的牛奶渍,摇了摇头,拿过旁边的手帕给雨宫千鹤擦了擦手,又自己擦了擦手:“说说你的事吧,什么小偷,你在学校里丢东西了?”
“从头跟你说一遍,不准打断我。”雨宫千鹤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跟父亲说话。
雨宫近马点头,只要女儿愿意跟他说说话,语气什么的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非常不合适地响了起来。
雨宫千鹤脸上没多少表情,她知道别人打电话来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不会因为不可抗力跟别人生气。
这也是让夏目直树很欣赏她的优点,在甜品店里委屈了她一下,她也没有跟他甩脸色。
但雨宫近马的表情却变了变,掏出手机挂断,示意自己女儿继续。
但不等雨宫千鹤开口,电话又打过来了,他便皱了皱眉。
“要接趁现在,我还没开始。”说着她端起牛奶一脸嫌弃地喝了一小口,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了。
“什么事?”雨宫近马接电话的语气不太好。
“早稻田的教务系统被黑了?黑客进内网看了校董会的提案?”
雨宫近马眉头蹙得更紧了,“黑客还着重浏览了一下我的个人资料?”
雨宫千鹤闻言小耳朵竖起来了,看来当爹的遇到麻烦了,她这个女儿喜闻乐见。
雨宫近马的语气很不友善:“查到什么了吗?嗯……嗯,你继续说……行我知道了,贵校的网络安保措施很让我失望,我恳切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要考虑减少对贵校的教学资金援助了!说别的没有用,请让我看到实际成果……就这样,祝您做个好梦。”
揉了揉眼角,他看着一脸好奇但装作无所谓的女儿说道:“你们学校负责校园网的教授打来的,说内网被黑了。黑客浏览了非常重要的一份提案,而且还拷贝了我给学校捐款捐物的详细信息。”
雨宫近马叹了口气:“还好那些东西都是真的,给早稻田的捐款没有作假。”
雨宫千鹤对此不置可否,看你吓的,要是每次捐款都是真捐那还用得着防东防西?
不过毕竟是自己家产业的事,她问道:“学校老师怎么说,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他们有那本事还会在学校里当差?”雨宫近马摇了摇头:“下次校董会上跟你们学校提议一下,网络安全外包出去算了……听你们教授的意思,黑客可能是专业团队,要是这样的专业团队能被我挖来该多好。”
雨宫近马低声呢喃几句,突然意识到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差点忽略了自己女儿。
“你说你的事吧。”
“我要说的刚才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雨宫千鹤回答:“那份提案其实是我提上去的,回家之后我给学校打了个电话……”
窗外的雷声掩盖了雨宫父女的谈话,她们今天晚上的促膝长谈不仅稍稍缓解了一些父女关系,也三两句话便决定了白井母女以后的人生。
………………
翌日。
经过了一晚的雨夜,半个东京的空气格外清新。
雨过天晴之后仿佛大地在舒张毛孔,让自然的芬芳充斥着人类修建的钢铁森林。
在一家百货商场的试衣间门口,夏目直树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浅井真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泳衣……好像不太适合你?”
他看着浅井身上穿着的死库水如是说。
死库水(スク水),是日本校园泳衣的音译,在很多动漫中都有。
国内逐渐有发展成QQ内衣的趋势,在日本就是很正规的校服,一般是国中女生的游泳课上穿的,而且最开始是二次元的代表,但随着二次元与时俱进,死库水这个动漫标志性元素也在渐行渐远。
深青色的连体泳衣配上泳帽,再漂亮的女孩也会被遮掩气质,这要是再配上个泳镜,要不是死库水女生专用,真的是雌雄难辨。
夏目直树是真的第一次在校外看见国中毕业之后的女生穿死库水。
照这样子下水,她去游泳穿的比平时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都多……那时候她就裹着一条浴巾的。
浅井真绪看着身上带裙子的泳衣,倒是一脸平静:“我觉得挺好,又不是在家里。”
“什么?”
“没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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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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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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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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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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