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靠近前台时,却发现顶着浓重黑眼圈的汪晓丽正一脸兴味地在纸上写些什么。
崔慎薇疑惑:“小丽,你在写什么?”
似乎是预料到了崔慎薇的到来,汪晓丽笑着回头:“我帮你写完了招聘启示。”
说着,她还将桌上的纸递给了崔慎薇:“你看,我写得怎样?”
崔慎薇将信将疑地把纸接过来一看,一则字迹娟秀,内容中规中矩的招聘启事映入眼帘。
她一边点头,一边评价道:“不错。”
就这样,这则招聘启事被贴到了旅馆门口。
*
又是一个人的值班时光。
炽热的阳光,悄悄地溜进屋内,却被勤勤恳恳工作的空调,轻描淡写地窃去了温度。
崔慎薇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民俗相关的书籍。
原来,在北非那边,青蛙代表的是生育呀!
看到这儿,崔慎薇不由得暗想:生育真是人类的永恒命题。
这边的人,希望女人能像石榴一般生育,给石榴赋予了多子多福的象征。
那边的人,希望女人能像青蛙一般产子,让一次性能排出无数蛙卵的青蛙成了生育的代表。
然而,哪有女人能生那么多孩子呢?
再说,生那么多孩子,养育质量又该如何保证呢?
思及此,崔慎薇不由得摇头自嘲。
真是看书看魔怔了,自己一个还没有领略过巫山云雨的人,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等阿霄回来后,他们倒是可以再度尝试……
这个想法一出,各色各样的黄色废料争相涌入崔慎薇的脑海。
奇怪的笑容,在脸上荡漾。
她捂住自己略微有些发烫的面颊。
呀,真是羞死个人了!
*
“呱”!
“呱”!
怎么又有青蛙叫声?
崔慎薇再次循声望去。
一只青蛙静静地蹲在角落。
不,也许它并不是普通的青蛙,毕竟普通的青蛙哪来这么鲜艳的翠绿色泽。
它,似乎就是厨房里的那只青蛙。
这只青蛙光这样蹲在这里,就仿佛能给四周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绿色。
明明身置身于暗处,这只蛙却仿佛能发光一般,给周围的阴影染上了幽绿的色泽。
真是一只绿化大使呀!
尽管这样想着,崔慎薇还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她得把这只青蛙驱赶出去。
这只青蛙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而且,万一这只青蛙吓到了旅馆内的客人,就不好了。
一步。
两步。
崔慎薇拿着扫帚与簸箕步步逼近。
那只漂亮的青蛙,却一动不动。
竟然还是一只很识时务的青蛙。
“你在做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崔慎薇心头一动,立刻朝门口看去。
是外出送画归来的季鹤霄。
他就这么站在门边,将大片大片的阳光挡在门外。
背光的角度,让他那漆黑且凌乱的头发,透出了几分罕见的不羁。
斑驳的树影,就这么稀稀疏疏地散在他洁白微透的衬衫上,给炎炎夏日带来一丝清爽。
只那么一眼,就让人心神荡漾。
“阿霄!”
崔慎薇惊喜地唤了声。
但她还没有完全被美色所迷,还记得自己正要干什么。
“旅馆里跑进来只青蛙,我正要把它捉……出……”
“咦,”崔慎薇疑惑地歪头,四处寻找着青蛙的踪影,“青蛙呢,怎么不见了?”
暗沉沉的角落里空无一物,也许只有些许灰尘,无力地洒在地面上。
“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一只青蛙蹲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算了,也许它自己受到了惊吓,逃出去了。”
这下,给自己找到了借口的崔慎薇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扑上去。
“阿霄,你可算回来了。”
*
季鹤霄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崔慎薇。
在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微微一颤,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不觉得这样会有点热吗?
反正,他是感觉有点热的。
所以,淡淡的红晕爬上了脸颊。
嗯,一定是天气太热导致的。
*
几分钟后。
得寸进尺的崔慎薇,把季鹤霄按到椅子上,一通歪缠。
她看着眼神闪烁、粉面含羞的季鹤霄,心里一阵偷笑。
有事没事逗逗阿霄,还真是一项令人身心愉快的消遣呢!
紧接着,更大的惊喜来袭。
崔慎薇发现季鹤霄给她带了个小礼物。
*
“等等,招财的不是金蟾吗,怎么变成青蛙了。”
崔慎薇端详着手中的小摆件,面露诧异。
“这是……”季鹤霄语气微顿,经过了几秒的沉思后,方才继续说道,“这回出门,我偶遇了我的一个同学,他是个雕塑师,这是他的作品……”
通过季鹤霄不疾不徐的描述,崔慎薇才终于了解到了这个奇怪招财摆件的来历。
某一天,季鹤霄的那个雕塑师同学,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单子。
客户要求雕塑师给他雕一个独一无二的招财摆件,并允许雕塑师自由发挥。
那位雕塑师灵机一动,就把摆件上常见的金蟾,换成了青蛙。
最后,果不其然,雕塑师遭到了退单。
“这件事,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因此,我那同学越看这个青蛙摆件,越觉得碍眼,就把它打包丢给我了。”
“噗,你那个同学,挺有个性。”
崔慎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是,把招财金蟾,换成招财青蛙这件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她端详着这个青蛙摆件,只觉得这摆件雕工精细,上色自然,越看越觉得喜欢,不由得开口:“那就把它放到我们这儿吧,没准还真能招财!”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摆件端端正正地放到前台,又上下打量一番。
“唔,不错,还挺能彰显我们旅馆的个性的。”
崔慎薇玩笑般地评价了一句。
不过,越是观察,崔慎薇越觉得摆件上面的这只青蛙,与厨房里的那只青蛙,还有角落里的那只青蛙,一模一样。
估摸着,是同一品种的青蛙吧!
也不知道这青蛙学名叫什么,还挺好看的!
*
季鹤霄凝视着被放到前台的那个青蛙摆件,眼神幽深。
然而下一秒,他又被迫转回了头,与崔慎薇对视。
崔慎薇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没有。”
季鹤霄略显僵硬地伸手,将崔慎薇揽入怀中,眼看着崔慎薇眼中的狡黠,转变为震惊与慌乱。
崔慎薇嘴边的话也戛然而止。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季鹤霄只觉得在自己的心底里,有什么在被轻轻扣动,让他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倒也……不用去想那么多。
*
这似乎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拥抱。
季鹤霄就这么抱着僵硬成一尊石雕的崔慎薇,感受着她依旧温热的体温。
下一秒,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在他手中浮现,被无声无息地送入崔慎薇的身体里。
血色珠子,就仿佛倦鸟还巢一般,迅速消失在崔慎薇的背部。
这,只不过是副本的副产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姑且,就便宜了她吧!
季鹤霄的内心,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指代的是现在的拥抱,还是那颗血色珠子。Χiυmъ.cοΜ
他只知道,这个拥抱似乎很长,又似乎怎么也无法结束。
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点沉溺于这个拥抱。
不行,他怎么会沉溺于这种东西?
姑且再过一分钟吧,再过一分钟……
*
“啊!”
崔慎薇一声惊叫,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般,挣脱季鹤霄的怀抱,还蹭蹭蹭地退后几步。
“好热啊!”
她的双手,拼命在脸颊两边扇着风。
她的动作、表情与语气,都透露出了几分刻意与夸张。
显然,如果按照崔慎薇脸红程度计算,他们二人可能身处的不是开着空调的旅馆大厅,而是正在滋滋地烤着肉的烤箱。
“嘶,这天气怎么能这么热?”
“空调呢,空调坏了吗?”
崔慎薇语无伦次地抱怨着。
刚刚季鹤霄的主动,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就在相拥的那一刹那,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像只兔子似的弹开了,硬生生错过了季鹤霄这份千载难逢的主动。
真是的,她都干了什么,她都错过了什么?
崔慎薇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捂住了脸,满是挫败地捶地大哭。
眼见着季鹤霄那张如玉的脸上褪去红霞,染上迷茫,随后而来的,是最常见的阴沉。
崔慎薇尴尬地笑了三声:“哈,哈,哈。”
“其实,其实……”崔慎薇满脑子搜刮着可以扯来用的借口,眼神乱飘。
下一秒,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一脸笃定:“为了让我们日后有更好的那啥体验,我最近有在减肥哟!”
“刚刚我突然觉得身体一轻,一定是我减肥有效果了!”
其实,这也不全是借口。
就在刚才,崔慎薇的确感觉身体一轻,仿佛有一道压在身上多年的沉重枷锁,被瞬间卸下。
她的呼吸,都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
“阿霄,你要不要来验收一下我的减肥成果?一定让你大吃一惊哦!”
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崔慎薇三两步跑到体重秤上,希望看到大幅缩减的数字。
然而,天不遂人愿,指针还是指向熟悉的数字,连小数点的后一位都如同一座坚毅的高山,岿然不动。
“哈,哈,哈……”
崔慎薇的笑声,尴尬得几乎要裂开了。
“嗯,颇有成效。”
耳边传来季鹤霄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
崔慎薇立刻抬起头来,看看季鹤霄的眼神,抱含殷切的期待。
听说,男性对女性的体重数字不太敏感……
季鹤霄低垂着眸子,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眼神里分不清喜怒:“看来,你对我的感情,就和你的减肥成果一样卓越。”
“……”
崔慎薇的心底,升腾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新接了一个订单,工期有点紧张。”
季鹤霄的语气不咸不淡。
而崔慎薇心里的那股不妙的预感,愈演愈烈。
“为了保证工作效率。”
“最近五天,我们还是得保持距离。”
*
只要活过五天,就能安全离开这场游戏吗?
小婉一边走在二楼的走廊里,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
打了蜡的实木地板,虽然可以看出几分岁月的痕迹,但被保养的很好,依然光可鉴人。
房间已经被简单粗暴地按照性别男女分配。
四名女性,被绅士地分配到了二楼的214号房间。
五名男性,则是留在了一楼的104号房间。
104号房间是六人间,空出了一张床位。
那张空床位,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里发慌。
也不知道这第十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对待他们。
小婉捏紧了手中214号房间的钥匙。
陈旧的铜钥匙,在她手心汗水的浸润下,隐隐约约的散发出金属特有的腥味。
她很紧张
但她想活下来。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想活下来。
她还必须得承认自己很贪心。
因为,一个一直徘徊在她那少女春梦中的人,也在这场游戏中。
如果可以,她想要借助这场诡异的游戏,化危机为机遇,让自己得以彻彻底底和他在一起。
*
“啊,不用复习的感觉真好!”
“如果咱们再晚几天进这游戏,是不是能直接把高考给翘了。”
“其实高考也没什么用,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反正我已经有保送大学的名额了。”
王璐珊走在小婉身边,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她的身体依然紧绷。
也许,这样子一直说话能够转移她的些许注意力,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突然,王璐珊想到了自己脸上的妆,于是开始烦躁地打量着四周,眉头紧锁:“婉婉,你有带卸妆水吗?”
“这旅馆也太旧了吧,都到了要命的地步,也不安排个好点的五星级酒店,让我们过得轻松点。”
“我用的化妆品可都是好货,得要用好的卸妆水来卸的。”
“这里肯定也没有云依矿泉水,给我用来洗脸。”
“万一我的妆卸不干净,伤了皮肤该怎么办?”
“唉,烦死了。明天我是不是还得顶着一张素颜见人了?”
“……”
小婉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喋喋不休的王璐珊,以及她那狗啃过一般的头发。
都这种情况了,王璐珊这个蠢货,还关心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呢。
她平常也会看些小说,并且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况,与无限流小说挺像。
虽然,小婉并没有看过多少本无限流小说,也不会天真地将小说与现实混淆,但理智还是告诉她:身处于这种环境下,全员幸存是不可能的,想要活下去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并且,敌人往往不止有所谓的鬼怪,还会有——同伴。
能成为危险因素的同伴,不只有心怀恶意之人,还有像王璐珊这种头脑简单,情绪不稳定,搞不清楚状况,四肢也不发达的蠢货。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小婉的脸上还是一派温婉之色,用平常那娇娇软软的口吻回答:“抱歉,我从来不化妆的,更谈不上带什么卸妆水呢。”
“更何况,我们失去意识之前,都是在那间教室里,又怎么会随身携带卸妆水呢?”
一听这话,王璐珊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身体因为恐惧而重重地颤了一下:“都怪茜茜,如果不是她坚持要玩什么笔仙,我们又怎么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这下倒好,都快要把命给赔进去了。”
“珊珊,别说了。”小婉把手指放到床边,嘘了一声,示意王璐珊噤声,“茜茜心里已经很难受,现在指不定跑到什么地方哭去了?”
“我们都是朋友。你这句话若是让她听到,还教她如何自处?”
管她如何自处。
王璐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自从许经集团出事以后,任家都快垮了。
若不是对任昨茜的武力值仍然心有余悸,她早就要动手,好好教训任昨茜了。
“你就别乱操心了,茜茜能跑到哪儿去?”
“就算她跑得找不到人影了,等天一黑,她还不得灰溜溜地回房间?”
“唉,但愿吧!”
小婉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身上透露出来的担忧之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突然,小婉灵机一动,开口:“那位袁秘书,好像背了一个很大的LW包呢!”
“那个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里面放了很多东西的样子.”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
王璐珊眼睛一亮。
“不过,同为女性,我觉得她的包里会有卸妆水之类的。”
小婉的语气,突然带了些诱导的意味:“何况,袁秘书是高级秘书,皮肤保养得又那么好,用的东西应该都是高级货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向她借用一下卸妆水,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王璐珊的眼前,闪过袁秘书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她的心里暗生不忿。
一个秘书,长得这副模样,不明摆着是打算着去勾引上司,破坏别人家庭的吗?
袁秘书那只LW包,王璐珊也有印象。
这只包是全球限量款,王璐珊之前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惜,那只包售价五十多万,王璐珊的父母也因此拒绝了王璐珊的购买请求。
呵,那个姓袁的一个打工仔,凭什么背着她王璐珊都得不到的包。
说不准,这个包就是姓袁的靠卖身换来的。
不就是个靠睡上位的狐狸精吗?
还说什么努力考学、用心工作。
真是令人恶心。
下一刻,王璐珊就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勇往直前,朝214号房间走去。
“走,咱们看看去!”
*
214号房间里。
王璐珊粗暴地翻动着袁秘书的包。
“袁秘书估摸着是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咱们要不等一等,毕竟未经袁秘书允许,擅自动她的东西,不太好吧!”
小婉站在一边,一脸担忧地劝道。
可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点要阻止王璐珊的动作都没有。
相反,小婉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袁秘书的包。
她希望她能在里面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支修眉刀,或者是眉笔之类的相对尖锐的物件。
因为,即使是一支普普通通的修眉刀,在某些危急时刻,也许就能被她当做暗器,出其不意地反败为胜。
再怎么样,也比她现在这赤手空拳的状态,来得有安全感。
可惜,不论是小婉,还是王璐珊,都失望了。
*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王璐珊愤怒地从袁秘书的包里,掏出两本厚厚的书,重重地砸到地上。
紧接着,一本又一本的书,被王璐珊从袁秘书那状似无底洞一般的包中扔出来。
小婉将视线从包上转移到地上,定睛一看,只见地上扔着《标准德语教材》、《ACCAF9》、《西班牙语经济学专业名词大全》等书。
王璐珊是个学渣中的学渣,看到这些厚如砖头的书籍,只觉得头脑发胀,怒火中烧。
于是,她的动作越发粗鲁。
小婉算得上是个学霸。
但她努力学习也只是为了取得更好的学历,争得父母的青眼。
小婉盯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专业书籍,不由得有些头脑发晕。
那个女人,都当上高级秘书了,还这么拼命学习。
脑子里,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哦!
*
“你们,在干什么?”
袁秘书手臂夹着一本书,手里拿着一本书,戴着耳机走进房间。
一看到房间里的乱象,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啪”!
或许是因为震惊,袁秘书的手机摔在地上。
耳机插头因为重力而脱离了手机。
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飞快且有磁性的德语听力测试题播报。
极为标准的小舌音,像是一声声吐痰声,在空气里回荡。
“我不就是想要借个卸妆……”
王璐珊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不自然,但她还是想要强犟嘴。
可惜,还没说出几个字,王璐珊的话就被小婉打断。
“对不起!”
小婉深深鞠躬,声音里充满了羞愧。
“是我的错,擅自动了您的包。”
“真是对不起!”
*
“原来是这样啊!”
经过小婉那断断续续的解释,袁秘书的脸上露出了标准且客套的笑容。
她皓腕轻抬,将颊边调皮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光洁无瑕的脸。
她红唇微动,声音温柔:“对不起,我从来不化妆的。”
“所以,我的包里也没什么化妆品、卸妆水。”
“帮不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袁秘书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小婉却顾不得这些了。
原本她是想要先声夺人,先低头道歉,以获得主动权,好让袁秘书无法再过于深究,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而现在的她,注意力却全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住了。
小婉紧紧盯着袁秘书那嫣红的唇,那妩媚有神的眸子,极力想要找出一丝一毫化妆的痕迹。
最后,她失败了。
这位袁秘书不是已经奔三了吗,状态怎么还是这么的年轻?
无论是热烈的红唇,还是浓密到好似眼线的睫毛,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
输了,小婉觉得自己输得彻底。
她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光洁的面颊。
年轻白皙的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看不出任何瑕疵。
但只有小婉自己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这一层,是她精心挑选的防晒霜。
富含二氧化钛,却又不显假白的高级定制货。
遮挡瑕疵、提亮肤色,伪装天然好皮肤的不二法门。
饶是这样不露痕迹的高级手段,也还是轻描淡写地被得天独厚的基因所打败。
好气哦!
*
“啊,不和你们聊了。”
袁秘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匆匆忙忙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我还得给柳总送东西,还请你们帮忙把我的包恢复原样哦!”
“毕竟,包里面的有些书籍,可是孤本,就算是柳总也很难再帮我买到的。”
说完,袁秘书就礼貌地轻轻关上门,离开了214号房间。
*
袁秘书的声音还是依旧的温柔客套。
可不知怎么的,这声音听到小婉耳朵里,无端端地就有一大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什么嘛?谁帮她收拾包,她算老几?”
袁秘书离开后不久,王璐珊才沉着脸,开始嘟嘟囔囔,声音低低地放些不轻不重的狠话。
“算了。”
小婉柔声安慰,随即利索地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书本,并且细心地拂去书本上沾着的灰尘。
“毕竟是咱们理亏,收拾就收拾吧!”
“珊珊,你去一旁坐着就好,这边放着我来收拾就行。”
*
袁秘书脚步飞快地走在楼梯上,高跟鞋激起一阵明快的哒哒声。
小婉蹲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收拾着地上以及包里的书籍。
纸张相互摩擦,泛起极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剩余的一些玩家都在旅馆的各个角落里,或站,或坐,或躺。
他们神色各异,脑子里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就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有一个落寞的细瘦人影。
她垂着头,水珠顺着长长的发丝滴落在地,摊出一片血色。
或许,不只有头发。
淅淅沥沥的血水,顺着她双腿落下,蔓延出一面血泊。
一只色泽艳丽的青蛙活泼地跳进这片血泊中,溅起一颗颗或大或小的血珠。
血珠落在青蛙光滑的表皮上,又顺着艳丽的表皮落下,了无痕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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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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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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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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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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