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我想在军中新设一营,叫工程营,把抛石车营和工程队并作一起,成么?”

  冯永很是小心地问道。

  “嗯?”诸葛亮听到这个话,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如何破襄武之事,没想到却是为了这个?”

  “襄武城破,已成定局,有什么好说的。”

  冯永不在意地说道。

  若不是诸葛亮想把郝昭的凉州精骑留下来,城早就破了。

  只要按自己那个抛石车营的头号工程师文实所说的,用配重抛石车连续砸几天,这小小的襄武城怎么可能挺得住?

  关键是看能歼灭多少凉州骑兵。

  “你倒是自信。”诸葛亮没有否认冯永的说法,“说说你的打算,为何想着要新设一营?”

  “这还用问吗?丞相,这些日子以来,你又不是没看到,这抛石车营和工程队的作用,那可是大了去。特别是抛石车营,立下的功劳,怎么也不算小了吧?”

  “只是此二营,如今只能算是在军中暂时特设,根本不算是军中正式营队。其中的大部分人,也不是军中人士。若是陇右事了,按理是要让他们还乡的。”

  “这抛石车乃是军中利器,理当保密才是。真要让他们还乡,只怕什么泄密之忧。”

  说到这里,冯永看了一眼诸葛亮。

  果然大汉丞相的目光就扫过来,隐隐带着锐利,“还乡?谁说我要让他们还乡?”

  “丞相,就算不让他们还乡,可若是不给他们一个身份,他们在军中立了功,那这功劳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啊。时间久了,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即便是抛石车营这种听起来与军中关系密切的名字,营中的带头工程师文实,一样没有在军中挂职——他可是工程队的工程师呢,算是民间人士。

  而且陇右战事一了,这南乡系,不,现在应该叫兴汉会体系的军队,必然要面临着要如何融入大汉主流军队的现实。

  陇关一战,街亭一战,皆是以兴汉会体系的军队作为主力,初上战场就战力惊人。

  还有抛石车营,工程营,东风快递等组织的出色表现,甚至再加上独树一帜的医疗体系等等。

  以兴汉会体系为核心的各个组织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能量,大汉丞相不可能再任由这个体系游离于控制之外。

  这一点冯永很肯定——换了他,他也会想尽办法把这个体系放到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给予一定的地位,让它融入大汉主流,尽用其能,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冯永没有办法阻止这个趋势。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这个体系所有人的努力,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能提高自己的地位。

  那些喊他兄长的权贵子弟,有很多都是家中的次子,有些甚至是庶子,他们喊自己兄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以后能找个出路?

  就算是加入兴汉会的嫡子,那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家族更进一步。

  所以冯永知道,若是他想要阻止这个趋势,可能除了关姬和阿梅,到最后根本不会有人会支持自己——即便他是带头大哥。

  四娘……可能会?

  但这不重要。

  何况冯永也没想着要阻止这个趋势。

  因为只有融入大汉的主流,这个体系才能更好地发展,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新团体争取权利时可能会被打压,但冯永不在意这个。

  他所在意的是,如果兴汉会体系能融入大汉,为主流社会所接受,那么新体系下边所隐藏的新型生产关系,半路夭折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许多。

  伪装成自己人,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等这种新型生产关系逐渐壮大,大到可以与世家所代表的生产关系相庭抗礼的地步,那才是冯永的真正目的。

  当然,如果能大到瓦解世家根基的地步,那就是大获全胜。

  冯永在这期间所要做的,就是尽力让这个体系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狂奔,不要翻车。

  比如说,在已经建立了南乡和越巂这两个根据地的基础上,再在军中开辟新的上升渠道:建立以兴汉会体系为基础的工程营,并把它纳入大汉的军队正式编制当中。

  大汉丞相自然不知道某只土鳖的险恶用心,在他看来,冯永很有可能是在为自己手底下的人谋取利益。

  同时他的心里仍是有些不甘心:这小子实在是小气,死活都不愿意把抛石车营和工程队让出来!

  强抢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会寒了人心。

  再加上这小子的心胸……这根本就是个属驴的,吃软不吃硬。

  大汉丞相“啧”了一声,感觉没啥意思。

  “工程营?”

  “对,工程营。”

  后世的工程兵可是技术型兵种,老子手头上的这些人,说是技术人员不算过吧?

  “也罢。”诸葛亮点头,“那就叫工程营吧。这工程营如今唯有你军中设有,却是太少了些,你后头想个法子,尽快再多设一营出来,配到中军。”

  冯永眼珠子转了转,满口答应,“好!不过这工程营设立可不容易,须得好好计划一番,得先让我细细思量。”

  诸葛亮自然知道不容易,这抛石车的做法,听说那都是有标准的,尺寸多少,那都是规定。如何让石块抛得更准一些,那都是有窍门的。

  有经验的人或许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对于这种新型抛石车,能有多少人有经验?

  更别说这工程队里的工头,居然还是精于算学。

  就连如何施工,如何管理,在工程队里那都是有讲究的,比起官府组织民夫,不知高明了多少——这年头,精于算学的泥腿子,除了南乡,别无他处。

  这个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所以大汉丞相也只能吩咐:“越快越好!”

  “明白。”

  冯永心满意足地走出中军大营,看了看已经降临的夜幕,差点忍不住地想要哈哈仰天长笑。

  五年前,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教育权这个敏感点,举办南乡学堂,对外宣称是对黔首和胡夷的教化。

  直到一年前,兴汉会终于在越巂开出了第二个学堂,虽然目的不纯,但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陇右战事一旦了结,大汉必然是一番大变动,所以他必须趁着在攻取襄武之前,为兴汉会体系的前进方向做出布置。

  有了大汉丞相的支持,我怕谁?

  数日后,诸葛亮的中军移至襄武城的西北边。

  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郝昭与游楚的注意。

  “这蜀虏莫不成是要渡河?”

  游楚看着渭水另一边的汉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开口说了一句。

  反倒是郝昭看汉军人马喧嚣,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又舒展开来,哈哈一笑,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若是他敢渡河,那就是正合我意!”

  游楚看到郝昭这模样,心中的不安更甚,只听得他大声道,“郝将军,这……”

  话还没说出来,站在游楚旁边的公孙徵大吃一惊,连忙死命地使眼色,同时猛踢了他一脚,生生地把游楚的话给踢没了。

  “怎么?游太守有话要说?”

  郝昭目有轻视地看过来。

  游楚咬咬牙,“这蜀虏举动反常,下官觉得,将军还是小心些为妙。”

  “他就是再反常,难不成还能在一夜之间渡过渭水?”

  郝昭心里其实也有些摸不清汉军的举动,但却是不想给游楚好脸色,“就算他们能渡过渭水,抵达城下,正好让他们看看某的守城手段。”

  游楚吃了一个钉子,当下黑着脸,不再说话。

  众人在城头看了半天,只看到蜀军似乎仅仅是打算在那里扎营,根本没有做渡河的准备,当下吩咐下边的人时刻注意观察,便各自下了城头。

  回到城内,公孙徵劝说游楚道,“仲允今日实是太过于冲动了。”

  游楚脸上满是焦虑之色,又有些恼怒之色,“当初我在城头对蜀虏所说的一个月后举城而降的话,不过是迫于形势,麻痹蜀虏之举,同时亦是为了安抚城中人心。”

  “如今郝昭就是因为这个,怀疑我有通蜀之心,唉!”说到最后,游楚一声长叹,“往年这个时候,正值夏种之时,雨水不少。”

  “可今年的陇西,却已经快有两个月没下雨了。若是再这般持续下去,渭水迟早会断流,到时不能据险而守,就只能困守孤城”

  说到这里,游楚脸上的忧虑愈甚,“伯琰,我观今日蜀虏异动,只怕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这才早早过来,准备随时渡河。”

  公孙徵亦是无奈,“仲允如今不能取信于郝昭,若是此时再去跟他说襄武难守,只怕会更令他怀疑。”

  “况且此时渭水尚未见底,尚足以据守。仲允最好再忍耐些时日,只待时机一到,再与他说起这个不迟。”

  游楚虽不甘心,最后也只能说道,“也罢,那我就再等些时日。”

  当初凉州刺史徐邈派往陇右的援军将军,乃是以郝昭为首,同时还有金城太守同行。

  就在游楚与公孙徵商议的同时,城内的另一边,郝昭亦对金城太守说道,“襄武城中,官吏皆不可信。蜀虏初到时,城中士吏惶恐不安,有不少人想举城而降。”

  “游楚先是许诺蜀虏若攻城甚急,城诚不可守,他便愿意献出人头以全襄城百姓,后又在城头对蜀虏说一个月后投降,这才勉强把城中人心安定了下来。”

  “如今看来蜀虏是铁了心要围城,若是被围上一个月,我怕城中士吏就会有所不安,所以须得多加注意。”

  “郝将军觉得这襄武城不可守?那何不早早撤离?”

  “前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蜀虏攻城无方,区区五万人,想要攻下此城,何其难也?若是能借守城杀伤一两万人,蜀虏就会元气大伤。”

  “能多耗蜀虏一分元气,守住凉州就多一分把握,就算最后襄武不可守,蜀虏也追不上我们,怕什么?”

  郝昭说完,又让金城太守亲自守西门,以备不虞。

  汉军移驻襄武西北边的举动,虽然引起了游楚和郝昭的注意,甚至游楚自认为已经猜到了诸葛亮后续动作,但却是没有想到局势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就恶化。

  第二天日头还没升起,守在渭水南边的魏军伙夫趁着晨光,走下河岸,准备到河里打水。

  哪知到了以前打水的地方,突然发现渭水已经断流了。

  只剩下了一些小水洼,泥浆里时不时“啪”地一声,有鱼在翻腾,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伙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水呢?昨天还那么大的水,一晚上就没了?大早上这是见鬼了?

  “断流?渭水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断流了?”

  听闻到消息的郝昭没有一丝怠慢,直接带着人来到渭水边上,果见渭水只剩下了稀泥。

  游楚比郝昭早来一步,他脸色凝重地走到郝昭身边,“郝将军,这蜀虏定然是在上游截断了水,所以渭水这才会一夜断流。”

  郝昭又岂会想不到这一点,甚至他还想到更多,他的脸色无比难看,“前些日子蜀虏大力驱赶西边的游骑,原来是为了掩护他们截流的举动。”

  被人欺骗的郝昭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他看向对面的汉军,冷笑道,“即便是渭水断流,难道他们就能过来?”

  此处的渭水河谷又宽又深,即便是没水,汉军想要过来,那也是颇要费一番力气。

  想到这里,郝昭又调动士卒,紧守南岸,只待蜀虏有所举动,就要万箭齐发。

  只是等了一天,对面的蜀军竟是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立起了箭塔,仿佛是要守住西北边一样。

  这一反常举动让襄武城内的众人更是迷惑不解:蜀虏断水,不正是为了要抵达城下吗?

  按常理来说,这临时堵水,最多也就是堵上一两天,他们不抓紧时间过来,在等什么呢?

  就在襄武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西边的哨骑侦探传来消息,离襄武三十里处的平缓处,对岸有大批汉军集结,似乎是要趁着渭水断流准备过河。

  郝昭不敢怠慢,连忙派出金城太守率五千人,以及秃发鲜卑的精骑前去阻止。

  在他想来,最多再守一天,甚至可能只要半天,这渭水就会重新有水,而且因为堵水的缘故,若是蜀虏敢不及时退回北边,那他们要被水冲走,要么就永远地留在南岸。

  到了第三天,郝昭早早地就来到渭水边上,只见里头的泥土已经变成了苍白色,裂成了巨大的乌龟壳,又像是开了无数的小沟。

  他的侥幸心理尽然失去,脸色终于苍白起来:蜀虏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的襄武面临着两难的情况,若是去支援前方的金城太守,那么三面围城的蜀虏定然会趁机进攻。

  若是不去支援,金城太守未必能挡得住蜀虏——前方可是诸葛亮亲率的蜀虏精锐。汉军那个古怪无比的阵形,连郝昭自己都吃了不少苦头。

  究竟是趁着蜀虏尚未合围直接退回凉州,还是召回所有兵力坚守襄武?

  郝昭陷入了为难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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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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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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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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